壹.
那天下午放学,陆良宸又一次将我一个人丢在学校不知去向。不过面对他这种没心没肺兼从不懂得怜香惜玉的行为,我也已经是习以为常。
一个人走在路上,突然内急,于是我加快脚步打算抄小路赶回家,偏偏很不巧的碰到陆良宸。我站在几米之外,眼睁睁的看着他轻抚着那个娇小可爱的女孩的脸,然后俯身吻了下去。木棉树下,他和她的身影被夕阳照射出很漂亮的弧度,映在地上。
面对他这种光天化日之下不知羞耻的行为,我老脸一红,埋下头,转身准备继续憋着那摊已蠢蠢欲动的东西换条路走。谁知那个家伙居然一点也不害臊的叫住了我。我转过头,他一脸漫不经心的笑容,身旁的那个小萝莉小脸红的像个红苹果,扭头就跑远。
“有话快说,姐还有事!”我扔给他一个鄙视至极的眼神。
“呦呵,小胸妹,你偷看我约会,还这么理直气壮。”他双手环抱于胸前,很挑衅的看着我。
要不是我现在特殊情况,我一定会毫不客气的给他一脚。
“不害臊!”我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立马向前跑。
经过他身旁时,他突然把我揪住:"干嘛呀,这么急,难不成你也去约会。"
估计是见我表情不对,他表情夸张“你不会······又内急吧!”
真是烦死了这张婆婆嘴,我极其不耐烦的一把推开他“要你管!”
终于逃脱魔掌,耳边却又传来喋喋不休“我建议你在这棵树下解决吧,反正你又不是没干过!”
贰.
大概青梅竹马是最俗不可耐的剧情吧,可是这个讨厌鬼陆良宸偏偏就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在别人看来我很幸运,从小就认识了乖张帅气的陆良宸,可是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和他在一起,永远都是我吃亏,果真是应了那句“你的幸福往往是在别人的眼里”。
初中的时候,陆良宸对一个出了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大胡子家的杏子是窥目已久。一天傍晚他突然跑来找我,在他的威逼利诱下,我终于妥协冒着生命危险和他去偷杏子。他叫我一个弱女子爬上树摘杏子,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站在树下为我放哨,保护我。结果那大胡子一出来他就丢下我一声不吭的逃之夭夭了。所幸的是大胡子见我长得那么可爱,出乎意料的送给我一大袋杏子。之后我故意在陆良宸面前吃的美滋滋的,他两眼冒金花死皮赖脸的向我讨,我宁死不屈,忘了最后他是用什么方法骗光了我所有的杏子。
自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我身边的这个陆良宸他简直就是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也是托他的福,从小学开始,学校的大多数女生都会敬我三分,经常会送我好吃的好玩的,无非就是为了通过我接近陆良宸。拿了别人的好处,自然是要办事的,不过说到底陆良宸也是和我喝过一个奶瓶长大的,所以我会和他串通好,帮他和漂亮的女生牵红线。
后来升入高中,大概是我良心发现,不想再让无数清纯小少女受他残害,于是我痛改前非,将别人托我送给他的东西统统装入我的包包。
现在的女孩真是痴情,这都高三了,还忙着男女私情给陆良宸送巧克力。我正吃的津津有味,陆良宸狠狠拍了拍我的背,敞开大嗓门:“偷偷摸摸干什么呢?”
正当我的怒气冲到天灵盖时,糟了,巧克力盒上夹的情书还没撕下来,无论我的速度有多敏捷,也败给了爱管闲事的陆良宸。他迅速将情书撕下:“哎呦喂,顾贞贞,还有人给你写情书呢!”
天知道我当时的表情是有多尴尬,怀里像是揣了个小兔子,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果然,没过几秒,陆良宸就眯起眼看向我“噢~我说呢,怎么会有人喜欢胸部这么~小的女生,所以,你是在偷吃我的巧克力喽!”他把‘这么’两个字说的很用力。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过来,这小子居然在看我的胸,我顿时咆哮“你变态啊!不就一盒巧克力嘛,大不了我吐出来给你!”
他略带鄙夷“啧啧啧······”然后转身离开,嘴里还哼着蔡依林的那首歌“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我的神呐,他对得起他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吗!
不过还好,大概是基于我已经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大女生了,他并没有追究我贪污他所有财产的事。
叁.
因为高三压力大,多少同学在奋力备战高考的情况下瘦了好几圈,只有我很不合群的开始发胖。我总觉得在做数学题时吃零食能激发我的数学潜力,我那善解人意的妈妈担心我受苦还每天给我做比平常丰富三倍的饭菜。如此一来,我要是不胖,连上帝都不答应。不过所幸的是在我发胖以来,我的小胸也开始迅速发育,终于摆脱了陆良宸嘲笑我是小胸妹的命运。
而此时的陆良宸依然是那个整天以玩为主的小少爷。他一向是学校老师公认的不良少年,只是对于他这种家世很好的学渣,只要他那当官的老爸塞点钱,甚至连校长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良宸依然是每天都会来烦我,不过却把那个小胸妹改成了水桶腰。这天下午放学他依旧如此跑到我们班,只不过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我把刚喝的咖啡喷他一脸,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我幸灾乐祸。
陆良宸又对一个女生动了情,这人居然是我们班的大美女蒋皎。我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想都别想,人家可是校长和老师恨不得揣在怀里的宝贝,怎么会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我怎么了!我就不信以我的这般姿色钓不上她!”他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他果然没让我失望,没过多久他就牵着蒋皎的手洋洋得意的高调出现在我面前,我听见我心里在愤愤不平,我说蒋皎啊,你怎么可以答应这个禽兽。
这个理科班的大帅哥钓上文科班的大美女的消息很快就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介于这两人都是校长的招财猫,所以老师们并没有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情。
肆.
回家的路上,我背着双肩背包走在陆良宸的左边,才发现自从他又恋爱后我们之间都没什么话题可讲,我突然觉的这条走过无数遍的道路变得好漫长,脚步也好沉重,我反复斟酌了一番,一副满不在乎的语气“唉!这次你又要玩多久啊?”
他猛的抬起头“啊?”然后抿了抿嘴唇“这次我是认真的。”
我看向另外一边,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切,你哪次不是‘认真’的!”
后来我开始相信陆良宸他这次真的是认真的,这是我见过他谈得时间最长的一次恋爱了,而且那么久过去了他依然能和一开始一样对蒋皎照顾的无微不至。
我们之间的话开始变的越来越少,就算是放学一起走在路上话题也永远是他的蒋皎,还好我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每天都会耐心的听他讲他们的爱情。
直到蒋皎来找我那天。正好是大课间,她坐在旁边和我讨论着一道数学题究竟是用几何还是用坐标方法做时,她突然说了句“贞贞······你不怪我抢了你的陆良宸吧!”
我怔住,怪?我为什么要怪呢?他是我的陆良宸吗?我不解的开口“怎么这么问?”
“你不是一直喜欢良宸吗?”我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我突然大笑,拍拍她“蒋皎你在胡说些什么啊!”
她一下子如释重负,然后微微一笑“那就是不怪喽。”
回家的路上我心事重重,为什么蒋皎会觉得我喜欢陆良宸啊,我怎么会喜欢陆良宸!可是她问我的时候,我明明就突然莫名其妙的心虚了啊,想到这我实在不敢继续想下去,心里暗骂:顾贞贞,你心虚个鬼!
陆良宸丝毫没察觉到我的异样,依然像往常一样说起蒋皎,我却突然站住,瞪着他,像是更年期提前“蒋皎蒋皎,你张口闭口都是蒋皎,你烦不烦呐!谁愿意听你们那些破事!”
他一下就语塞了“那个······你······”
我继续翻给他一个白眼“你什么你!你心里藏点秘密会死啊!”然后丢下风中石化的他呆在原地。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神经大调,也许是嫉妒,也许是不甘,也许只是突然想骂着陆良宸玩。
伍.
烦死了,烦死了,最近心就是静不下来,这样我怎么参加高考啊,想着想着我就不争气的红了眼圈。
“顾贞贞,你最近很不用心啊。”
我抬头,一向不怎么讲话的学习委员南城递给我一杯咖啡“打起精神,最近大家状况都不好啊。”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他怎么可以这么秀气,眼睛,鼻子,嘴巴,都这么精致。花美男,花美男,花美男终于开始注意我了。
大概是最近我的成绩掉的太厉害,老拖班级的后腿,在老师的分配下,南城是负责我学习成绩的。既然如此,自然就会走的近些,也好,和花美男呆在一起至少可以让我少去想陆良宸和蒋皎那对小情人。
南城和陆良宸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才不会像陆良宸那样整天废话连篇,也不会像他那样自以为是,似乎和南城在一起还可以修心养生。
终于不负众望,我的成绩开始有了起色,在月考中提高了不少,我很是感谢南城,为了不让他的努力白费,我仍然坚持着每天与他比别人多刻苦一倍的看书。
渐渐的我和陆良宸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不过他倒开始每天放学都会等我,没一次再放我鸽子。有时候 我会偷偷的想,会不会陆良宸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所以他开始怕会失去我,所以他每天都会跑来看看我。
直到那天周末我又看到他和蒋皎手牵手从电影院走出来,脸上是对蒋皎满满的宠溺。我突然就想笑了,顾贞贞,你真是蠢。
是啊,人家蒋皎学习好,温柔又漂亮。如果说我们都是女娲用泥土捏出来的,那她一定是专心致志捏的蒋皎,而我只是她随便捏捏,说不定还是一边打着瞌睡。
旁边的南城开口第一句话就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她的确是很漂亮。”
我看看他,再看看她,心如刀割般默默点头。
“不过还是你这样的比较可爱。”
我的心像是突然燃起一支蜡烛“什么?”
南城轻轻一笑,拍拍我的头“如果你身边没有人,就让我站在你身边吧。”
我欲言又止的看着他,然后慢慢的脸开始发烫, 我的苍天,我的大地,幸福总是来的太突然,叫我怎么平静啊,我立刻用双手捂住脸一溜烟的跑了。
一向墨守成规的南城居然在爱情面前毫不掩饰,在班里他毫不在乎同学的指指点点对我百般照顾,久而久之,想必大家都看得出来南城是在追求我。当然,这样惊天动地的消息怎么会逃得过陆良宸的耳朵。
又是在回家的路上,我心情大好的哼着小曲。
陆良宸今天出奇的没有说些有的没的废话,大概是忍不住了,他缓缓开口“贞贞,南城他是真的在追你吗?”
“大概是吧,你问这些干嘛!”我蹙眉。
“可是·····为什么他以前不说呢?”
“我怎么会知道,我总不能跑去问他吧。”我不耐烦的瞥他一眼“你真的很无聊哎。”
他吱吱唔唔半天“可是······我怎么觉得,他是喜欢你现在的大胸呢!”他的表情无比诚恳。
可我却顿时一肚子火,狠狠一脚踢向陆良宸,破口大骂“陆良宸你有病吧!你对我不满你可以直说,你真的不必这样拐弯抹角。对,我是不如蒋皎漂亮,可是你不喜欢也不代表就没人喜欢我吧。你,真的很烦人唉。既然你那么闲,那拜托你拿起课本多学点知识好不好!”
我说的快而狠,根本不给陆良宸留开口的机会。话音刚落,我便扬长而去,甚至忘了看第一次被我这样数落的陆良宸当时的表情。
“南城,我不明白我这样一个没什么特点的女生哪里让你喜欢。”其实陆良宸说的话多少还是会让我对南城心存芥蒂。像南城这样优秀到没有瑕疵的男生,应该是由一个温柔大方的窈窕淑女站在他的身旁啊。
南城依旧保持微笑“贞贞,可能你不知道,你的笑容真的很温暖。”
温暖?第一有人这样夸我,我不由得红了脸,低下头。
南城伸出手,搭在我的肩上,深舒一口气“你不应该这样自卑的。”
我抬头看向他,在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南城实在是太好看了,然后,微笑,点头。
那我们在一起吧。
直到一天陆良宸跑到我们班把我从座位上拉了出去:“顾贞贞,你疯了吗?你明明就不喜欢他。”
我厌恶的甩开他的手,恶狠狠的回绝他:“陆良宸你够了没有?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我不喜欢他难道要来喜欢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你吗!”
我不再理会他,若无其事的转身,回班。从窗口望去,陆良宸孤单的背影被晾在喧闹的走廊,我的心突然有些难受。陆良宸,难道我们之间就只能这样了吗?
陆.
高三的学业越来越紧张,我每天将自己埋在书堆里,陆良宸偶尔会来我们班给蒋皎送爱心咖啡,这个时候我会趁他不注意偷偷瞄几眼,他还真是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可是后来就连放学等我回家,也从偶尔变成了再也不会。
剩下的时间里,每天南城帮我温习当天所学的知识点,他看得出来我常会心不在焉,不过南城倒是会很善解人意的说“贞贞,有什么事可以放在高考后去做,我希望你不要耽误了高考。”
我望着他连连点头。
可有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借着上厕所的理由跑出去透透气,每次经过陆良宸的班级,会破天荒的发现他居然在专心做题,我停住脚步,痴迷的看着他做题的样子。
原来一直伴我成长的就是这个阳光幽默的少年,他会在我被妈妈责骂的时候跑出来嬉皮笑脸的帮我解围,他会在我刚高一那年被喜欢他的女同学欺负的时候站出来潇洒的牵着我的手离开,他会在我考试失败的时候撞撞我的肩,再强行往我嘴里塞一个我最喜欢的珍知棒扔一句“多大点事”······
我的青春大多数都是与这个少年度过,我的喜怒哀乐几乎全是与他分享。想到这,我不由的湿润了整个眼眶。
“你怎么了?”
“啊?”我看着身旁的陆良宸,鬼知道他什么时候出来的,真是丢死人了,我立刻揉揉眼睛,笑嘻嘻道“没什么没什么,可能是学习太辛苦了。”
他轻轻叹一口气“还是要注意身体好吧,小心又会变回小胸妹。”
他是在关心我吧,我顿时心情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知道了知道了。”
其实很多时候我都想找陆良宸出去散散步谈谈心,可是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约他出来的理由。
高考的前三个月,爸爸从外地给我带来了一些补脑的食品。那天清晨妈妈一边帮我装书包,一边嘱咐着“呐,这个是给良宸的,听他妈妈说他最近很用功呢,成绩进步了不少。”
知道妈妈一向很喜欢他,我一边接过书包一边道“是呀是呀,他比较聪明嘛。”
我偷偷从家拿了些塞给南城,然后提着陆良宸的那份站在他的班门口,这次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找他了。
我将东西递给他“别得意啊,我只是奉我母亲大人之命给你送来的。”
他接过东西,大大方方的笑着“帮我和阿姨说声谢谢。”
我点点头,怎么?就没话了吗?我大失所望的转过身。刚走几步,他叫住我“这个周末我们去海边玩吧。”
他约我了!我开心的在家连换了好几套衣服,最后终于锁定那套水绿色的裙子,精心打扮了一番。当我兴高采烈的出现在海边时,才发现原来很多同学都在,认识的,不认识的,一大堆。我的心里像是高举的水晶球一下子被摔掉,碎了一地。
南城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快过去,我低着头慢悠悠的晃过去。
今天的蒋皎更是漂亮,一袭白色的长裙,显的那么素雅,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清淡的栀子花般的甜美芬芳。
我们躺在沙滩上谈着完全不现实的梦想,唱着告别青春的歌,吵闹着,欢笑着。
一直到了晚上,大多数同学都回家了,只剩我们四个围在一起吃着烧烤喝着啤酒。
我只记得那晚陆良宸喝了很多酒,他搂着南城,吐字不清的嚷嚷着“你知道吗我真的特别讨厌你。”
吓的蒋皎赶紧拉扯他的衣角。他却完全不理会。
南城微笑“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说完陆良宸抹了抹眼角若有若无的泪花,然后又大口大口喝起啤酒。
场面变得十分尴尬,坐在一旁的蒋皎突然埋下头小声哭了起来,我的眼泪也开始在眼眶打转,但是这个时候我绝对不能哭,否则就说明了什么。
我一下捧腹大笑,指着陆良宸“陆良宸,你什么时候说话也变得这么委婉了,像个娘们一样,哈哈哈······”
陆良宸也学着我大笑“娘们?你去问问,谁敢不说我爷们!”
大概我们四个人都明白,那天晚上的聚会,每个人心里都装着秘密,每个人心里都流了泪。
柒.
填志愿那天,我和南城都填了同一个城市,陆良宸说像我这样没见过世面的人就应该去别的城市开开眼界。
我瞅了瞅他的志愿表“你怎么填的全是本地的?”
陆良宸又拿走志愿表”我喜欢这,好多回忆都在这呢。“
我眨巴着眼睛望着他,陆良宸,你就好像阳光,永远那么温暖。
高考前一天的下午,我抱着收拾好的书和南城告完别,刚走出门口就碰到的陆良宸,他突然抬起头,眼睛像是会发光的看着我“一起回家吧。”
走在路上,他一言不发,我实在是忍不住“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他一脸无辜“没有啊!”然后又解释“我只是觉得这大概是我们高中最后一次一起回家了。”
他的话像是警钟,一下敲醒了我。是啊,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等我们以后考去了不同的城市,就再也没有机会可以像现在这样呆在一起谈天说地了。这么一想,我的心就突然开始难过。那么,陆良宸,未来你会不会也很想我呢。
高考完,我每天百无聊赖的呆在家里,直到接到南城的电话。
我来到火车站,南城拉着行李箱向我打招呼“走吧。”
我送南城进了候车厅,他突然拍拍我的头“高考完了,有什么想去做的就快去吧,毕竟青春只有一次。”
我一头雾水,惊讶的看着他。
他微微一笑,像春风一般清凉“贞贞,谢谢你陪我的这些日子,很快乐,只是你还有件心事没做不是吗?”他叹口气“我想,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的,对吧?”
我更加莫名其妙“南城,你在说什么?”
“去吧,去找陆良宸,告诉他你心里所想的。”
我咬咬嘴唇,笑着”你这是要和我和平分手吗?“
南城回过头和我挥手告别。看着南城逐渐远去的身影,我转过身,陆良宸便站在不远处。
那天他穿着我给他买的那件浅色衬衫,橘红的夕阳柔和的笼罩着他修长的身躯,在地面投下长长的身影。
忘了是谁先开的口,然后我们一同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还以为会连你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呢。”他轻轻笑着。
我也笑着,挠挠头“哦······我又把志愿改了,也留在本地。”
“是不是因为不舍得我啊。”他又自恋。
我撇撇嘴“少自恋了,是我妈妈舍不得我。”
然后我和他同时笑起来。
他突然轻抚我的头发,略带笑容“顾贞贞,其实你是喜欢我的吧。”
我听见我的小心脏在噗通噗通不符合常规的跳动着,我推开他的手,心虚的说“你神经病吧。“
他微微皱起眉头,语气依然平静的说“那你早就知道我是喜欢你的吧。”
天呐,陆良宸这个家伙是在和我表白吗?可是,纵便我有多么渴望和陆良宸在一起,我也不能这样理直气壮的抢了蒋皎所爱,蒋皎有多喜欢陆良宸我是一清二楚的,这种不知廉耻横刀夺爱的行为可不是我顾贞贞的作风。
我望着他,轻轻挣开他的手“不能够,你不能的,你不能伤害蒋皎,我不管你以前有多花心,可是蒋皎她······真的太脆弱了。”
陆良宸突然上前试图抱着我“不是的,贞贞,你听我说,我和蒋皎她·····”
我立刻推开他,向后退一步,微笑,摇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你别说了,以前你总是不懂得珍惜,现在还是为了她试着好好珍惜吧。”我不敢再多停留一秒,我怕我会忍不住后悔我的决定。
逃离陆良宸的视线后,我蹲在海边号啕大哭,我是鼓起多么大的勇气才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和他完成那场对白。我是喜欢他,一开始就喜欢他,可是我们不断的在错过,我以为总有一天他会玩够而回到我身边,不过直到蒋皎出现,我发现她的爱是那样宽容和无畏,所以我心甘情愿的将我守候了十八年的陆良宸交给她。
捌.
再次见到陆良宸的时候是他妈妈邀请我们一家去做客,我一推开门便看见蒋皎端庄的坐在客厅和陆良宸的父母谈话,她笑的温文尔雅。那天我并没怎么说话,直到吃完晚饭,我借着头疼的理由想要先离开,陆良宸站了起来“那我送送你吧。”
晚风吹乱了我烫的卷发,陆良宸温柔的将它们一一屡好“其实你直发的样子更亲近些。”
我笑着推开他的手,背过去“可是人总是要变得不是吗?”我当然不能让他看到我已热泪盈眶的双眼。
陆良宸靠近我,从后面伸出双手,轻轻帮我擦去脸颊上的清泪“贞贞,我是真的爱过你。”
我转过身看他,笑着回答“我也是。
他轻轻抱着我,这个再平常不过的拥抱在这一刻突然显的是那么奢侈,我是真的很想就一直停留在这一刻,可是我还是在片刻之后推开他,搭车离开。
陆良宸,你说的是爱过我,而不是,爱着我。可我却并不是爱过你,而是,还爱着你。只是我们的爱还不够成熟,我相信,蒋皎给你的爱一定不比我少一分一毫。
一个人不知道要有多坚强才能在经历过伤痛后依然面带微笑的过好每一天,大概爱一个人也是如此,无论有多舍不得,也要倔强的笑着转身离开,因为所爱的那个人,或许可以更幸福。
很多年后,陆良宸携着新婚燕尔和家人迁移异国,有了彼此稳定的生活之后我们之间也逐渐失去了联系。然而就算如此,陆良宸依然会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是他见证我整个青春里所有的快乐和悲伤,他给过我的,再也没人能及。
后来我竟然在街上偶然遇到已快为人母的蒋皎,比起当初,她看上去有些发福了。她亲切的拉着我的手问着“贞贞,为什么你和良宸最后没有在一起呢?”
我不解的看着她,她又说道“高考前我和良宸就分手了啊,你不知道吗?其实在一起没多久我就知道了他心里的人是你,我们是和平分手的,他还答应我这次一定不会再懦弱,要把你抓紧再也不放开呢,现在想起来他这话说的还有几分矫情呢。”蒋皎掩面淡淡笑着,我却像是突然吃了一颗毒药,怎么笑都笑不出来。
回家后我立刻上网找到陆良宸已经遗弃很久的博客,最后一次更新是在我和现在的男友确定关系那日,内容却让我痛哭失声。时间是凌晨四点半,他写道:青梅竹马是我最纯净的感情,时间会将这些心事逐渐埋藏,而我所有的希望就是我一直深爱的你真正获得幸福。
我无法想象一向生活规律最痛恨晚睡的他在那个孤独的夜里是如何度过的,漫长抑或是煎熬。
关掉电脑,我突然地怨恨自己。我从来不知道一直以来他都在以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方式关注我生活的一点一滴,而我却像一个失心疯病人自以为活的很洒脱,是我亲手埋葬了在这世上最好的幸福。
看吧,陆良宸,我们这样多么像曾经在书上翻到的那句话: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当时你笑它几分矫情,如今却是我们最实在的写照。
只是陆良宸,我们走过了青梅竹马清风白水那些年最终却也都没能在一起。
文/森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