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徜翃星
考试季结束,又是几多欢喜几多愁。
幽幽怨怨地吟上许久,还得看着她们欢喜露于言表,没有半点资格讲话。
我回来假装不知道,自娱自乐了许久。晚上将近七点,父母到了家,二人皆无声回屋。我自己待在房间里,亦不说话,埋头做题。
乘车出去解决晚饭,冷冰冰的一张脸还有沉默的一张脸,让我反复着欲言又止。嘴里吐出每一句话都踩在滴血的心尖上,还反复摩挲,使那虚掩着的外壳慢慢消碎。
我深知这次我又败了。听着那个人肆意地给我的头上敲上一个又一个印章,还不许我反抗,反驳,一旦反驳就是听不进去他的指责。
回到家,我与母亲聊了许久,是一场极为走心的谈话。
那年,高考失利。竟连大专分数线都没过,从一个小小县城出来的孩子,只有两条路:要么直接去找份工作,要么高复。
考完后,她就意识到自己考得不好了,逃去了她奶奶家过了一个暑假。她的父亲问她的选择是什么,她毅然选择了高复。
那一年高复,她说她依稀记不清了,只知道真的非常苦。那么严重的失利对她的打击,她全然不顾,她说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呢?你需要去想别人怎么看你吗?你需要去想“诶呀,我这次还考砸”吗?
不需要。我瞧得起我自己,因为我知道我不蠢,我是聪明的。所以,我不应该考不上大学。
那一年后,她重登高考的舞台,从一个连大专都考不上的分数直升重点分数线。
她以为,她终于成功了。但那一年考大学是会让你做这样一个选择的:假如你报考的专业没有要你,是否服从分配。
谁都不敢打这个赌,好不容易考上的大学,若选择了不服从,假设那个专业真的没有录取你,你便要去再考一次。
她自然选择了服从。但她想去的那个专业并没有要她,而被随机分配到了一个重型机械的专业。她对专业课极为不喜欢,那时转专业不靠点儿关系又不是说转就转的。
大学四年,迷迷茫茫地就过去了。最后一年开始在杭州,上海各种投放简历,没有一家公司要录取她。若是投与她本专业有关的公司,可那些公司要的都是男生,一般都是不要女生的。
读了错误,不自愿的专业,她再次感觉到了挫败。最后她的父亲替她找去了一家医药公司做销售。
年轻的她傻呵呵地自己鼓励自己说,别人有说做好销售,其他什么都可以了,那我就一定要好好做。
那一刻,她感到重生,感到重头开始。
可是,在从事那一行业时,她深深觉得自己的自尊是缺失的。我需要搬着我的药物去找医院里药物的负责人,然后敲门,进去。而有些人就会直接把我赶出来,然后我还需要再腆着一张笑脸敲门说“能听我讲完吗?”
她觉得那时她从事的,就是一直一直在乞求别人。她还笑着说自己是那家医药公司的第一个大学生。真的好讽刺。
后来,她便辞职在家中带我。去寻求第二条路,投资炒股。没有接触过股市金融的她,一边翻着书,一边操作。两年时间,亏掉了一年的工资,甚至一点收入都没有。
可是,那时我还是相信我是聪明的,我是比一部分人聪明的。我不蠢,所以我就是觉得我可以。
而那两年,我却一直在依靠别人在生活。可我觉得我活着是有它的价值的。
她就是一直一直对着自己说,我不蠢,我相信我不蠢,所以再怎么样我也不结束一切。
就算人生到了最低最低谷又如何呢?一定要卑微地对着全世界说我好可怜啊……我好痛苦啊…就算全世界都来同情你了,又如何呢?
你就活得舒服了?你就从低谷里爬起来了?
母亲:我告诉你,只要你还瞧得起你自己,你就继续走下去。比起外面的世界,学校还是很好的,至少你只拥有一条路走下去,走好那便是好了,就算走不好了,也有一头闯下去。不行,我们重来。而你现在只有一条路。
我:如果自己瞧不起自己呢?
母亲:“那就可以去死了。既然你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的存在,有什么值得活下去的意思吗?”
我:“可是别人……瞧不起我呢?”
母亲:“和你有关吗?”
我:“……无关。但如果我这回失利了,去了B班,这样不是打击很大吗?你那年失利,打击难道不大吗?”
只要你觉得没打击就是没打击。我当时什么都没有想,那些高三时候一直在想的“人活着的意义”“我努力是为了什么”,我再也不想了。所以我很讨厌你在文章里提到“自卑”二字,你过分在意自己心理感受了。其实当你不在乎是否有打击的时候,它就是不存在的。
不妨挑明了说你现在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中考,为了高考。
难道不是吗?
就算我这次差了又如何?我次次考试失利了又如何?我就是被人瞧不起又如何?我就算考得再差再差,我还是这条路,一直走到底。
我只是想,我还活着,我还有下一次。
你们能看到我的存在,不过只是因为你们不瞎。
而我能看到我的存在,是因为我还没结束我自己,我还瞧得起我自己,我还活着。
我只是一直一直在想,我真的一点儿也不比别人差,我不比别人蠢,我不比别人差。
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