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朱吾丘主父徐严 终王贾传（一）
严助（？～公元前122年），他是会稽郡吴县人。严助是严忌的儿子，也有人说他是严忌的家族中人。郡县在举荐贤良时，参加对策的有一百多人，汉武帝认为严助的对策最优，于是直接提拔他担任中大夫。后来汉武帝陆续得到朱买臣、吾丘寿王、司马相如、主父偃、徐乐、严安、东方朔、枚皋、胶仓、终军、严葱奇等人，平时侍奉在左右。
这个时期，汉武帝致力于征伐四夷，开拓边郡，军旅出征，内改制度，朝廷中有很多事情，所以就多次举荐贤良文学之士。公孙弘起自于普通百姓，仅几年就官至丞相。公孙弘在丞相府中开设东阁，延请贤良之人参与谋划商议。他上朝觐见奏报事情时，借机谈论国家应当采取的措施。
汉武帝命令严助等人和大臣们一起辩论，谈论者要以中外相应的义理作为内容，大臣们多次败北，于是汉武帝尤其宠幸东方朔、枚皋、严助、吾丘寿王、司马相如等人。司马相如经常称病逃避政务，公方朔和枚皋则在议政时滑稽不坚持原则，汉武帝只把他们当作俳优蓄养。只有严助和吾丘寿王受到重用，其中严助最为贵幸。
建元三年（公元前138年），闽越举兵包围了东瓯，东瓯向汉朝廷告急。这时，汉武帝还没有年满二十岁，就询问太尉田蚡。田蚡认为越人之间经常相互攻击，这属于日常小事，并且多次反复，不值得烦劳汉朝派兵前往救援，并且从秦朝时期这些地方就舍弃不管了。
严助当场就诘问田蚡：“如果担心力量不能救援，大德不能覆盖，那也只有作罢。现在力量完全具备，为什么又要放弃呢？秦朝连咸阳都放弃了，怎么能管那越国呢！现在小国因为穷困前来告急，天子却不举兵相救，他们还去哪里申诉，又怎么能建立天子治下的万国呢？”
汉武帝说：“太尉所说不值得商议。只不过我现在刚刚继位，不想用虎符调发各郡国的军队。”
汉武帝派遣严助手持自己的符节征发会稽郡的军兵。会稽郡守拒绝服从命令，严助马上拔刀斩杀了太守手下的一名司马，晓谕汉武帝的旨意。郡守赶紧派兵渡海救援东瓯。汉军还没有到达，闽越人就退兵离去了。
以后三年，闽越再次起兵进攻南越。南越遵守天子约定，不敢擅自发兵抵抗，上书向朝廷报告。汉武帝赞赏南越的做法，调派大批兵力，派遣两名将军率军平定闽越。淮南王刘安上书劝谏汉武帝说：
陛下君临天下，布德施惠，减缓刑罚，薄赋轻敛，哀怜鳏寡，抚恤孤独，尊养耆老，赈济匮乏，盛德隆盛，和泽下洽，近者亲附，远者怀德，天下安然，人乐其生，自认为在有生之年不会看到兵革。现在听说有关部门要举兵诛灭南越，臣刘安在私下里认为陛下应当慎之又慎。越国只是方外之地，他们都是剃发纹身的百姓，不能用冠带的国法来治理他们。就是在三代强盛时期，胡越也没有采用中原的正朔，这既不是三代强力不能征服，也不是威势不能控制，只是认为那里根本不适合居住，我们也没有放牧的百姓，那里不值得烦劳中原。所以古代封地内称为甸服，封外称为侯服，侯卫称为宾服，蛮夷称为要服，戎狄称为荒服，这就是远近的差距不同。从汉朝建立以来已经七十二年了，吴越人相互攻击的不可计数，但是天子从没有举兵进入其地。
臣听说南越没有城郭邑里等建筑，他们住在溪谷之间，竹林之中，习惯于水战，使用舟船。那里多草木而且水势凶险，如果中原之人不了解其地势险阻，冒然进入其地，就是一百人也顶不上一人。即使占领其地，也不能设置为郡县；出兵攻打，不可能短时间内取胜。在地图上观察其山川要塞，相距不过几寸，实际上却相隔几百甚至上千里，因为那些阻险丛林都没有显示。看着地图容易，行走起来却非常艰难。天下依赖宗庙之灵，宇内大宁，白发老人也没有看到过兵革，百姓能够夫妇相守，父子相保，这都是陛下的大德。南越人名义上是藩臣，但他们不进贡奉献酎肉，也不参加朝廷祭祀大典，朝廷从没有使用过他们的一兵一卒行事。南越人相互攻击，如果陛下发兵救援，这是疲劳中原之力用于蛮夷。何况越人愚昧轻薄，经常负约反复，他们不使用汉朝法度，也不是一天的习惯了。如果因为一时不奉诏就举兵诛灭，臣担心以后兵革没有平息的时候。
这几年，连续几年收成不好，百姓都等着卖爵入赘儿子为婿以便接济衣食，全赖陛下德泽赈济救助，这才得以没死在沟壑之中。前年不丰收，去年再次发生蝗灾，民生还没有恢复。现在如果发兵行数千里，携带衣服粮食进入越地，用肩扛车拉的方式翻山越岭，拖着船只逆水而上，行走数百上千里，穿行在深林竹丛中，水面之下乱石触船，丛林中有很多蝮蛇猛兽，夏季酷暑时节，呕吐、腹泄、霍乱等疾疫不断流行。还没开兵见仗，死伤的军士就已经很多了。孝文皇帝时期，南海王造反，陛下先派遣将军间率军攻击，南海王军队投降，就把他们安置在上淦。后来南海王又造反，恰逢天热多雨，楼船兵常年居住在水上舟中，没有开战就已经因患病死了一大半。当时亲老涕哭，孤子啼号，破家散业，都到千里之外去迎运尸体，包裹尸骨运回家乡。悲哀的气息几年都没有消失，老年有德的人至今还记着这些教训。还没有进入越人居住的地方，但祸患就已达到这种地步了。
臣听说军旅之后肯定会有凶年，这是说百姓的愁苦之气迫动了阴阳调和，天地精气有所感受，随后灾气产生。陛下德配天地，明象日月，恩至禽兽，泽及草木，就是有一人因饥寒不终其天年而去世，也会为此心中凄怆。现在国中没有狗吠叫的警戒，但却让陛下的甲卒死亡，暴露于中原，日夜跋涉于山谷，边境百姓也因为战争而早关门晚开门，担心朝不保夕。臣刘安私下里认为陛下要慎之又慎。
不熟悉南方地形的人，多数认为越地人多兵强，他们会侵犯我们的边城。淮南国家没有被一分为三时，设有很多和越地接壤地区的边境官吏。臣私下里听他们说过，那里和中原地区很不相同。那里受到高山限制，人迹很很难到达，车道不通，这是天地用来隔绝内外的。越地人要想进入中原，必须通过南岭间的水道，水道中的山岭陡峭险峻，漂动的石头容易击坏舟船，根本不能通过大船运载粮食。越人想要发动大的兵变，必须先在余干界中开垦农田，用于积蓄粮食，然后进入山林伐木建船。边城的守将要仔细观察，发现有越人进入山林中砍伐木材的，马上进行收捕，然后焚烧其积聚，虽然有一百个越地，能把我们的边城怎样！何况越人身材单薄，力量弱小，不善于陆地作战，又缺少车骑弓弩的武器。但是我们也不能攻入其地，就是因为他们凭借地势险阻，中国之人不适应那里的水土。臣听说过越地的甲卒不低于数十万，所以用来进攻的部队，必须调集五倍以上才够，其他拉车运粮的人员，还不包括在其中。南方气候湿热，夏季更热，日夜暴露，近水居住，蝮蛇毒物滋生，多发疾病瘟疫，军兵还没有血战，病死的已占到十分之二三。就是把整个越国全部俘虏，其所得也不足以补偿损失。
黄其军
作于2021年11月5日（古历辛丑年十月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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