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选择

        我想理理自己的思绪,挥之不去的总是列车驶来时汽笛响着白烟奔腾着的景象……

        列车里的军官还在思念着刚在车站分别的女友,情侣还在互相依偎喃喃低语,一群朋友正手挽着手高声唱着歌,失恋的男人独自坐着目光呆滞.....只有戴红帽子的女人注意到了窗外绝望的男人,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从男人悲痛欲绝的表情里读出了让她忘却了现实的某些东西,她忘记了手中的打火机已经将汤匙烧得通红,她就那样靠着窗,看着窗外结着冰的树一点点后退,看着这辆列车就这样行驶下去。

      Lado 是如此可爱的一个孩子,他常常趴在爸爸的肩头,经过长长的站台,看着人们分别,看着众生百态,生活充满着希望与期待。"爸爸,你为什么看起来很悲伤呢?“懂事的他是爸爸的依赖

"天上的北极星是你在想我。"他与父亲互相深爱着。

"爸爸,明天我想和你一起去桥上好吗?"睡前他向爸爸央求到。

"Lado,桥上可是很冷的呢。"

"所以我们要带上热巧克力啊。"他睁着真挚的大眼。

        Lado 就在父亲的怀抱与睡前故事中沉沉睡去,明天又是一个雪天吧……

        角落里的女人面色苍白、眼窝深陷,她向路人询问着要烟,她的挚友站在她的身后哭泣着、哀求着她,她抱住哭泣的人儿,告诉她没事的,会好起来的,却执意要走,

        今天的天气似乎不错,Lado 被父亲牵着,他看着年轻的男子苦苦哀求着楼上女子的原谅,穿着拖鞋冻得瑟瑟发抖,挥舞着花儿喊叫着他看着公车上的男子一边抚摸着女友的金发,一边激动的打着电话。是啊,他还那么小,生命还有那么多不明了去待他挖掘。和父亲一起走在铁轨上,重重地倒在厚实的落叶上,与父亲一同喝着热巧克力,他是父亲的小帮手,父亲是尽责的守桥人。

      "Lado,乖乖的待在这里,列车一个小时来一次,半个小时后我来接你。"

        Lado 点了点头,开始认真的钓起鱼来。

      父亲放心地走到了操作室,一面盯 即将开来 的船,一面盯着钓着鱼的小小身影。

      "很好,一切正常。"说完他拉下了操作杆,桥被高高的拉起,船缓缓的驶近。那边, Lado 也紧握着鱼竿。

        红灯在大雾中若隐若现,列车驾驶员不知怎么没有等待而是径直开了过来,车轮依旧飞快的旋转着,蒸汽提前出现在了 Lado的视野当中......

        "爸爸!爸爸!车提前来了!!爸爸!"他向操作室高声叫喊到,却没有发现父亲的身影,"爸爸!"眼看着车子飞奔过来而桥却依旧悬挂在空中,Lado 扔下了手中的鱼竿,冲向了桥。在桥的连接处还有一个操作杆,他正用自己小小的身躯努力拉下杆子。

        而这头,父亲调控好了仪器回到原位时发现了飞速驶来的列车,他扭头竟没有看见儿子,下一秒出现在他视野中的,竟是儿子跌进连接处的画面

        "天啊,天啊!"他捶打着窗子,无力的高喊着,一面是与他无关的一列车的人的生命,一面是自己挚爱的唯一的儿子,他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眼见着火车越来越近,儿子却依旧在缝隙中挣扎着。他的手在操作杆上握了又放,放了握。"Lado...Lado..."在火车到来的最终时刻,他还是拉下了杆子,Lado 的生命也被无情的桥带走了。

        车上的人们继续着他们的喜与悲,没有人知道自己的生命被这样一对父子所挽救,也没有人能够体会窗外那位父亲的绝望与痛苦。他站在车旁,像一个孩子般放声大哭着,他做出砸列车的动作,他的哭声被汽笛声渐渐淹没。刚刚吸完毒的戴红帽子的女人与窗外的男人相对视,她是如此绝望的一个女人呵,生命了无色彩,她看着窗外的男人,望向他的眼睛,仿佛有什么触动了她的心,这场旅途于她而言,不再寂寞了。

        这一趟列车离开了,Lado 也跟着它离开了,父亲抱着他那不再柔软的身体独自行走在轨道上,以后的路,不会再有这个小小身影的陪伴了,他只能望着北极星默默思念着自己的孩子了,再也不会有一个孩子给他讲笑话了,再也不会有一个孩子抱怨他把水果茶混入了绿茶了。今后的日子里,轨道上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前行了。

        "我想我会发现些什么……"他独自走过空荡荡的列车,那些被他所救的人的脸一张张浮现在脑海,他独自走过空荡荡的列车,再没有人趴在他的肩头了,他独自走过空荡荡的列车...

        喧闹的马路,来往的行人,穿行的车辆,他站在马路的这头,马路的对面是一个年轻而美丽的母亲抱着她可爱的孩子,她神采奕奕充满活力,她看见了他,那个曾经出现在窗外的绝望男人,他认出了她,那个趴在窗边询问打火机的红帽子姑娘。他们四目相对尔后擦肩而过。他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开心的笑了,他张开双臂,怀抱天空。

      我在想,父亲的选择值得吗,为了一车毫无关系且冷漠的人而失去了自己挚爱的儿子,人们总是在强调着大多数人的利益要高于少数人的利益,这似乎无可非议,曾经有四个人在海上漂流,严重缺少食物的他们在命悬一线时选择杀死他们当中最没有地位而且是孤儿的理查德帕克作为另外三人生存下去的食物。他们三人理直气壮的活了下来,并在审判时言之凿凿" Most people's interests above the

interests of most people"。类似这样的冲突随时可能发生,我们随时要做出选择。如果我是那位父亲,我会怎么选择,我不知道,我也在猜想大多数人的选择,不要脱口而出你的答案,因为不处在那个环境中,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选择对他而言有多艰难。我不想结尾,因为关于生命的探讨永远不会结束;我也不想高谈阔论,因为那样显得空洞无物。今天,我只是想把一些东西拿出来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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