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会被原谅,或我们永远无法原谅自己。但我们原谅了,我们每次都原谅了。

                                                                                                        《亲爱的生活》爱丽丝·门罗


杂草遮蔽的一小片水潭中沉淀着多年积攒的落叶。年代久远的已化为淤泥,这一秋的黄色红色层层叠叠铺在时间坟墓的最顶层。

顾沼在水里看见了一张婴儿的脸。她伸手去捞却只搅起一阵污浊的翻腾,那面孔从指间漏过,等到涟漪平静便重又拼凑回熟睡的容貌。

它睡得那样安稳,偶尔鼻翼翕动,小小的五官凑在一起说不上好看还是难看,只是格外得惹人怜爱。顾沼隔着水面嗅到了婴儿特有的气息,仅仅是看着便闻见它身上散发的乳香味。那味道让她想起母亲。

多年的岁月里母亲身上渗透着汗水的味道,那是她在骄阳下行走与劳作的气味,宣告生命处在蓬勃的周期当中。等到她生命消逝前的那段时间,她的洗衣篮中,枕头上,藤椅的缝隙里,顾沼总是闻见薄暮的味道,那是太阳的光辉还未损耗殆尽,黑夜却迫不及待从地平线弥漫的气息。它狡猾而执着地渗透到了墙体和记忆的每一处,母亲蜷在落满阴翳的摇椅上缓慢地摇晃。也是那时,顾沼迷恋上了香水,她试图用更强烈的香味来遮盖一切,就像她这些年做的一样。一开始她好像从死亡的味道里逃开了,但当母亲浓缩成小小一盒被她捧在手上时,她明白了那气息是从骨血中来的,同样也蛰伏在她的血里。

母亲死后一切味道都慢慢消失,回忆的优势变得明显。恨时,所有得到的爱都低到尘埃,念时,积聚多年的怨恨都可被美化,顾沼在记忆中删删减减,那些味道她都无法再复原,最终她所记得的是母亲身上的乳香味。那是非常非常久远的味道,那时顾沼还没有成形的记忆。她所能回想起的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脸孔,带有泥土香的乳水以及熟稔这一切后才构筑的“母亲”的概念。她对那人最初的印象是如此抽象,就像她对这片土地一样。

顾沼的故乡叫“虹乡”,这名字起源于一个传说。很久以前村子里有个女人在山涧遇上一个男人,他们相爱之后女人便喝下山中的水,从此怀了孩子。孩子出生后男人拿了块绛紫色的布包裹住它,便从此消失在风雨中。很长一段时间里,男人每年还会带着孩子回来看她,后来有一天女人在田间耕作看见两条虹自天际而来不免心惊胆战,少顷其中一条化作男人告诉她,是我,不要怕。她这才明白,男人和孩子都是虹。从那以后两条虹便乘风归去,她余生再没见过他们。

顾沼听人说过,虹是水中的倒影,它自水中出生,跟随水流去向四方,汇入大海便在大海成长,困在水洼就在水洼成形,只要水不干涸虹就不会消失,等到时机成熟它就化作长虹婉婉而去。顾沼小时候是不大喜欢虹的故事的,就像会因为儿时母亲哼唱的歌谣哭泣一般,她也总会为故事中的女人感到莫名的苦楚,但故事传承也有上百年,早就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顾沼在故事的背景中长大,最终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戚也化进她的身体里,总以“乡愁”的形式被她回想起来。

说是乡愁,但顾沼总体来说是讨厌这块地方的。这小小的村庄被山海隔绝,蹬上自行车半天不到就把有生息的地方都转遍了,下午五点村口的大喇叭准时播报一天的新闻,海边的灯塔里,树林的社庙前,不论她逃到哪里,那四个喇叭总能将她牢牢禁锢在声波的牢笼中。小的地方没有秘密,谁家晚上夫妻间发生了点鸡毛蒜皮的争吵,第二天从近邻到远亲,人人都知道个通透,更别说人际关系那点事了。顾沼厌恶被人了若指掌,就像被扒光衣服一般却无处躲藏,她时常感觉像一条被束缚在自己名字里的鱼。鱼在于沼,亦匪克乐,潜虽伏矣,亦孔之炤。因此当她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以后,便毫不犹豫地跳出了这片沼泽,头也不回。

然而在离开家乡很多年以后,顾沼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讨厌束缚,反而长年来一直追寻着让她免于漂浮的慰藉。所以她在海城结婚定居,可漂泊感却并未消解。至此她明白了故乡的束缚和故乡以外世界的自由本质上并无二致,困扰她的并非地缘性的东西,而是自我深处如影随形的一种矛盾。当年她离开家乡时背负着爽快感和罪恶感,那时她不知道这种自责从何而来,并且很快就将它埋没在高峰的电车,上涨的房租等表象下。母亲去世后她反省过去,发现也许并非真的不知道,她总是在忙碌的间隙想起虹的故事,母亲的身影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她曾同情过的女人,而导致故事重演的罪人中,早逝的父亲是一个,她是另一个。

顾沼如今得以站在故土正视自己当年的情感,却是为了将母亲的骨灰埋回土地。尘归尘,土归土,母亲最终安息在守了一辈子的地里。故居的一切和顾沼走时没有太大分别,除了母亲在时总喜欢把一切收拾得干干净净,现在却蒙上了层灰烬。曾经小小的村子多了些疏离感,少了烟火气,年轻人多半往大城市去了。这样容易被世界忘记的地方始终处于社会和自然的角力中,一旦人类的力量被削弱,神灵便趁机侵入他们的生活领域。那些人去楼空的红砖青瓦爬满藤蔓,要不了太久终会重新被自然所覆盖。

顾沼跟着回忆兜兜转转,回到了童年最爱的灯塔。看守灯塔的人和她是老相识了,这么些年岁过去,他那覆盖着盐晶的面孔爬满了沧桑的沟壑,曾经年轻力壮的身躯如今佝偻在灯塔下的长椅上。他看见顾沼来了,呵呵一笑竟然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她的名字。

“阿沼,妮子,你总算回来了。”

顾沼的眼中顿时噙满了泪,她点点头:

“秦叔,你还好吗?”

海浪此起彼伏地拍在塔身,风带着海水掠过顾沼的脸,秦叔眯起眼,

“好,都好。”

她想起了母亲曾说起,秦叔的儿子跟着渔船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打开灯塔的锁带她上到塔顶,探照灯换成了新的,亮度比以前强得多,但需要引导的船却少了。顾沼记得童年的夜里她躺在窗边,一阵一阵的光从她的脸上轻柔地扫过,闭上眼,远处驶过的船传来叹息般的汽笛声。她的梦曾被海洋深沉的绀色包裹,如今梦里她却总见到自己站在海中的沙洲,四面八方的船再没有过声响。

秦叔静静地听顾沼说起海城的生活,说起丈夫宁洋,又说起母亲的死。她的话题戛然而止,沉默由此开始。她将记忆深刻的人生压缩成片刻,却发现其实这些片刻屈指可数。

秦叔抽着烟凝视远方,他没对顾沼的人生做任何评论,却不知为何突然说起了虹。

“妮子,我在这里待了几十年了,偶尔能看见虹从林子里飞出来。”

“虹?”顾沼一时间没回过神,“故事常说起的那个?”

“对,”秦叔把烟摁灭在窗边,“鸟先起来,然后山里就冒出水汽,不能眨眼,虹的速度很快,一瞬间会有七彩的光腾空,往海的那边去。”

她半信半疑,村里人说这里山好水好,水泽万物,生出些神物也是自然。她小时候也是信的,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大了后她想,既然没见过那就是没有了。

“虹……是什么样子?”

秦叔笑了,眼里多了点光,他用粗糙的手掌抹了抹脸颊上的水。

“可好看了,像彩虹也像龙,还像……我也说不上来,你该看一次,妮子,你真该看一次。那光……那光啊,让我想起我儿子。”

顾沼往心里听了,第二天一早便去了林子里。

林间向来是她喜爱的地方,那里的变化却没有想象中大,万物生长只遵循四季的法则,生命在漫长的年月里不急不慢地前进。树林里密布着水沼,其中一处横亘着死去多年的老乔木,树干上覆满了苔藓,青色自树木蔓延到水面,渲染了雾气。

顾沼正是在朝雾未褪的水潭里看见虹的,是怎样的机缘让她鬼使神差地拨开了绿色尘埃的呢?浮萍从她指间散开,水面波纹荡漾像是少女刚刚睁开的迷蒙的眼。她很久以前听人说 ,水沼是有生命的,它在一个地方生息几年便重归地下,然后又会出现在另外一处。它的移动若是出于自身意愿的话,想必是爱极了这片土地,它从很久以前就生存在这里至今不愿离去。这样一处有灵气的水泽孕育出虹,那必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水里孩子的脸顾沼从未见过,但久久凝视后心中竟升腾起一种似曾相识的怀念感。她愿它睡着,多过于希望它睁开眼,那既非活着又非死亡的状态微妙地带来一种安心的平衡感,她明知事态最终不会按照她所期望的进展,就像孩子最终会变为乏味的成人,可她还是贪心于这片刻的安宁。

顾沼说自己不喜欢孩子,她会与宁洋结婚也是因为他包容了她不要孩子的想法。她也并没有很喜欢宁洋,与其一一列举,不如说她对什么都没有很喜欢。世间直接将这样的人用“自私”一词囊括了,正因为顾沼也没有很喜欢自己,所以她无可反驳地接受了指责。而宁洋如同他的名字,一如海洋一般容纳了顾沼。当初宁洋没有追问顾沼细节,两人结婚后养了几只猫。每天她都会在5点以前被家里的猫叫醒,然后好脾气地起来给家中的一群主子做饭。宁洋就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和猫叫间睡睡醒醒,直到顾沼来叫他起床。他时常开玩笑地说看着顾沼逆来顺受地照顾这些猫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她会不喜欢孩子。顾沼听得出其中有试探的意味,她知道宁洋喜欢孩子,也知道他在等待某一天或许顾沼会和自己一样。而她在那些时候就负气地想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理由之一就包含了她对这种试探的反抗。

她那古怪的个性遗传自她的母亲,然而她和母亲不一样的地方在于母亲会明着、暗着和一切东西作斗争,顾沼只敢在暗地里偷偷较劲。母亲是个天生的斗士,她的战火从田地里一直烧到床笫间。她曾见过母亲为了一小块菜地跟人在田埂上厮打,见过她拿着菜刀追砍父亲的相好。十几岁时父亲去世,母亲笑着拍顾沼的肩膀说,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总算死了,妮子,今后我们两个过好日子。这一切都让她觉得无比羞耻,更不肯承认自己会与这样一个冷血泼妇有半点相似。杜拉斯说“如果母亲是人格化了的牺牲,那一个女儿便是无法赎补改变的罪过”,顾沼就是这样将自己与母亲的难忍时光当做是赎罪,她压低了头,看着母亲脸色过日子。大家都说她的样子是母亲的翻版,但母亲是红莲,她是白莲,如此乖巧温和的女孩,谁家都想讨来做媳妇。然而当她在城市里厮杀多年后,她回溯自己所干的事和选择,发现在她为自己塑造的外壳下,母亲像胡蜂般将叛逆和冷血的基因完完整整地植了进来。也因此,她明白了家庭与性格,命运是逃不掉的轮回。

顾沼无法想象这样被自我厌恶的自己会培养出怎样的孩子来。

就在她走神的片刻里,虹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在慢慢长大。她看见孩子的五官逐渐具化成一个秀丽的女孩,它前额的发像水草一样柔柔地飘荡。顾沼忍不住想摸摸它,却又想起这孩子只是一个倒影。她的手停在水面,影子刚好覆盖在虹的身体上,它像是感到了触摸般轻微地扭动了一下躯体。顾沼乐了,她用手的倒影轻轻地挠孩子痒痒,水中的女孩咧嘴笑着躲避。她心中生出了女性的本能,只想将它抱在怀里。她试着做出双手环住它的样子,顾沼想,若此刻她的怀里真的抱着这个孩子,它该是多么柔软,多么温热。可她选择了没有孩子的生活,这一决定像顾沼代行的神罚,那时的她是那么决绝地想让自己和后代从时间的囚牢中跳脱出来。实际上她慢慢认识到,这个决定的本身是源于怨恨。

顾沼是不爱当大人的,可以的话她宁愿一辈子缩在母体里,做个压榨母爱的寄生虫。但是另一方面,她既然出生了,便希望飞快地长大,快到不用经历佛洛依德所说的五个时期。她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做一个完美的成人。然而这样的想法暗含了另一层意思,她有潜意识地将自己的痛苦和性格的缺陷往父母身上推脱的毛病。其实不仅是她,这是心理医学发达之后社会越发明显的一个倾向,当神不再存在,邪恶也不是由于恶魔,世界变为一片虚无。若苦痛来自神明,尚可以从自身的赎罪中寻找零星的希望,而如果一切是虚无的命所带来,任何形式的反抗都像鞭子抽打在棉花上,绝望来得如此彻底。因此从前顾沼恨着父母,究其根本是恨着命。当许多事情发生之后,她发觉年轻时的自己怨恨的是父母年轻力壮的影子,因为衰弱苍老的影子是难以被恨的,只有那时,孩子才能在同情中发现父母也是需要恨着他人生存的个体。

母亲的衰老来得如此之快。在顾沼的记忆中,她还是站在村口大骂头也不回离开的她是“白眼狼”的女人。她声如洪钟,顾沼坐着的车里都盘旋着母亲的声音,久久不散。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倒下。是啊,母亲怎么就那么容易倒下了。在她执意要去接母亲到城里住时,母亲说什么也不肯离开。顾沼明明记得小时候问过母亲有什么梦想,那时候母亲想也不想就答环球旅行,然而她至今去的最远的地方是邻近的市。如今万事俱备,顾沼几次三番邀请母亲一起旅行,她却说脚下生了根,哪里都去不了。她猜测母亲对故土产生的执念源于长久的疲惫和年华消磨下对命运产生的叛逆之心。是了,母亲原本就是这样古怪的一个人,顾沼从没在与母亲固执的对战中取胜过。最终胜过母亲的是病中更加难捱的时间,它让母亲如同斗败的公鸡一样温顺地伏下了头颅。顾沼扶母亲出门时就像架着一截百年的枯木,轻轻一碰都似要掉下灰来。那时候离母亲去世已无多时。

母女多年,若非病中同居,顾沼根本不知从前的母亲只是虚构的影像。她是如此脆弱,会因疼痛而哭泣,会因邻近死亡而恐惧。昏迷前母亲拉着顾沼的手掉泪:“妮子,我疼。”顾沼的心像被人猛掐了一把,鼻子一酸陪她一起落下泪来。自那之后,顾沼一想起这句话都止不住会心疼。

顾沼想起虹的故事,女人目送两条虹永归天际。故事至此结束,谁也不知道那之后女人是怎样生活的。其实就算在故事发生时也没人知道女人究竟想着什么。她爱吗,怨恨吗,想念吗?听者在意的只是情节本身,当自身也置身于故事中后才会开始考虑人的感情。即便像顾沼这样早早便体会到了故事中的哀伤,但那么多年她也不懂哀伤的缘由。如今她终于有机会转换视角,顾沼设身处地地看了过去,才想到,母亲是多么孤独啊。

在这一点上,她们无可否认得相像。

她借了多少个不眠夜整理了积压许久的回忆后,才终于舍得让一切尘埃落定,放过了母亲,放过了自己。她总说服自己,今后的岁月还长,却在令自己后悔的时机里才大扫除一般清理了岁月的痕迹。

手臂中的孩子仍在飞快却迟缓地成长,在这一刻顾沼的心里,她蓦地由衷希望它睁开眼了。顾沼想触摸到的是能传达自己体温的孩子。它不该只是个倒影,它该是个有温度的,有生气的,有血有肉的孩子,恨着并爱着什么,它应该活得比自己更真实。

也许真是一瞬间的灵犀相通,柔弱而和缓地,那女孩子在水泽中睁开了双眼。这闪亮的眸子灵动又温柔。顾沼觉出了它像谁,它既像自己,又像宁洋。

顾沼恍然,她在那眼中瞬息间看见了神性的光辉,不觉对这小小的生命肃然起敬。

女孩自水中站起,她带走了水中一切的影子,行云,树叶,还有顾沼那张和母亲一个模子刻出般的脸。那些沉淀在这片土地里的怨恨与爱著,都随着她的起身而自淤泥浮出水面。

她不声不响,只留下一抹浅淡的笑,深深看了顾沼一眼之后便在树叶间隙投来的阳光里化作了一道彩虹。彩虹自水汽蒸腾的林间而去,消散在了秋季的海风里。自她去后,水潭便空无一物,这生来与此地捆绑的锁,忽地就解开了。顾沼低头,却再也不见母亲的身影。

顾沼突然想,母亲已经归于大地,大地栖息着流水,流水终究要回归大海。而她的生命也会如白驹过隙,每一天每一秒都飞快地过,某一天自己也会回到海洋。那么终归有一日,他们能真正融进对方心里,不论那是在几千还是几万年以后。

她又记起在某个母亲病中的午后,她为了缓解母亲的痛苦而将她揽入怀里,哄孩子一般轻轻拍打她的背直至她入睡。

那时候以及现在,顾沼想,也许自己是能做个好母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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