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收拾行装准备离家。回来不过一周,从惊喜到腻烦再到不舍,每年如此。
家里的春节并不热闹,四口人,一桌饭,亲戚朋友都在手机的那一端,我们在这一端。
小时候对过年烦的很。把一个内向安静的人扔到来来往往的亲戚邻居里无异于把一滴水扔进沸腾的油锅,只想逃离。如今想想,关于过年的回忆,却都停留在那时候,姥姥家的小屋。
姥姥姥爷只有妈妈一个孩子,加上其他种种原因,自小我家的春节都不是去奶奶家而是去姥姥家的。姥爷总会提前一个月就打来电话,问我除了最爱的红烧肉还要吃些什么。其实每年都是老几样,但姥爷还是乐此不疲的准备,准备到中秋吃不完的鸡鸭鱼肉虾。年味,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回家就开始不停的吃,虽然每年都说不要准备太多,平日里吃的太好,过年对食物没什么愿望,可还是败在各种美食面前,也带着消灭食物的过年任务,一边挑食一边吃。
其实想想很多东西都因为环境不想吃,在屋子中间现宰的大公鸡,现杀的鱼,在后屋的大锅里咕嘟咕嘟的炖了,热气腾腾的从屋后搬到屋前。凉菜是拌黄瓜,素菜肯定要炒个蒜苔。饺子我从小就不爱吃,尤其是芹菜肉的。于是每年还要给我包韭菜鸡蛋馅的饺子。长辈就是这样,一边数落,一边溺爱。
年夜饭总是在下午一两点,姥爷会喝点白酒,来来往往的乡邻会在吃完饭后过来拜个年,聊上几句,顺便在姥爷家的小商店买上点啤酒饮料。
晚上会吃着辣条看春晚,姥爷家的零食随便吃。看到半夜大人们包饺子,然后出去放鞭炮。大红的灯笼在满天的星空下,静谧的村庄一下子喧嚣,又一下子沉寂。后来有了闪光的霓虹灯,后来有了满天绚烂的烟花,却再也不是那种年味了。
姥姥家屋后火炉里的烧地瓜,烧土豆是童年的最爱。冬天的火炕很热也很上火,冻柿子冻梨都和火炕很配。
如今姥爷去世多年,小屋也卖了,那时的记忆都永远成了再也不能重来的记忆。如今过年成了放假回家的日子,年味少了,也淡了。
今年过年掌勺,做自己爱吃的菜,解放了老爸老妈。终于又找回了点年的感觉。前几年在外总吃好的,回家过年的鸡鸭鱼肉都不甚合口,只奔着一个家的味道。过年不再想吃蒜苔,拌黄瓜,也不想吃炖鸡烧鱼,简简单单的家常菜,却是最温暖的记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母亲恩。在过去爸妈忙忙碌碌的日子里,我总是很烦躁。今年接过做饭的大任,反而平静了许多。不过每天做什么,吃什么,还真是件伤脑筋的事情。
明天踏上归程,回到第二故乡。如今已经把他乡当做了故乡,回家反而诸多不习惯,反而脸上长痘,反而束手束脚。只有年节才回来的故乡,成为了越来越遥远的记忆。
母亲又在张罗明天给我带走的东西,总是想把最好的都给我。下次再回来,不知是何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