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此。”方子绪听罢,若有所思。
“果然什么?”兰烟略为不解。
“姑娘的玉刀带有一股不寻常的刀意,”方子绪豁然道,“如今倒全解释的通了。”
“兰姑娘,你一定杀得了司徒朝华。”
兰烟面色酡红,倏尔一笑道:“你是在嘲笑我么?我明明连你都杀不掉……”
方子绪怔了一下,朗声笑道:“姑娘还真是可爱。说句实话,我倒有些羡慕呢。”
“羡慕什么?”兰烟似觉不悦,嗔怒道。
“姑娘你好歹有过爹娘,而我却不知我爹娘是谁,只有师父抚养我长大,教我功夫…”方子绪倒满一杯酒,挑开了故事的话头。
自我懂事起,我便跟着师父练武。
我不记得自己从哪来,只记得师父是我遇到的第一个人。
所以我也不知什么叫爹娘,以为师父便是我的亲人。直到被别的小孩笑话没爹没娘,我才知道自己还没有爹娘。
于是我去问师父:“我的爹娘是谁?”
师父淡定地指指天,我仰头看天,仔细看了许久。
“他们在天上吗?”
师父摇摇头,淡淡地挤出一句:
“天知道。”
同样费解的还有我的来历。别的孩子都是娘肚子里出来的,只有我来路不明。
于是我问师父:“师父我从哪里来?”
师父淡定地指指我时常练功的歪脖槐树,我望向槐树,细细研究着。
“我是大树结出来的吗?”
师父摇摇头,淡淡说道:
“碰巧从那捡的。”
他说自己只是单纯相中我的根骨,倒不是善心大发。
跟着师父虽然谈不上吃饱穿暖,但能学武功,倒也自在。师父不常监督我练功,时常跑去镇上的酒馆喝酒。我有时也会偷些懒,去镇外的沙漠看看,那里有着镇上虽不曾有的风光。我结识了不少出入中原的江湖人士,有的是佛门,有的是道人,也有像兰烟姑娘这样的女辈,我最爱趁他们歇息的时候听他们讲关于江湖的故事,每个人讲出来的都不一样,仿佛各自代表一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就是五彩斑斓的画卷。那时的我虽说习武多年,但从没机会和别人比试,也不知自己成色几何。听过了那么多真假莫辨的江湖事,我更想亲眼去见识一下他们口中的江湖。
结果,有天师父碰巧回来的早,见我没有练功,便去镇外找我。
本以为他就数落一下我就够了,没想到他却动了狠手,一遍念着“还不够还不够”,一遍抄起我练功的木刀劈我,直到把木刀劈成几瓣碎木。
他看我一脸怔然地坐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不由地叹了口气:
“麒麟本非池中物呐。”
“你功夫还没到家,但心思已不在此,”师父道,“再留你也不会有所长进的,你走吧。”
虽然我一直念叨着何时才能离开这座四面荒漠的镇子,但这一刻真来到时,竟是非常的突然,我木然地坐在地上,回过神时,师父已经走远了,我赶紧冲上前拽住师父的衣角,求他再教武功,并发誓再也不敢偷懒了。
可他一直沉默不语,最后轻声地叹了口气,一掌落在我脑门上,我便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架背满货物的马车上,腰上多了一柄无镡的短刀。
方子绪摩挲着腰间的短刀,仿佛想起了师父离去的背影,不觉五味杂陈。
“所以你师父是谁?”兰烟似醒非醒,不痛不痒地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叫他师父,却不知道他是谁。”
“没劲。”兰烟嘟囔了一句,随后便没了动静。
方子绪眺了一眼窗外,东方已隐隐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