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无雪/第二章 4号楼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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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俩快走到宿舍的时候,岳靖似乎突然想起来什么了,嘴里念念有词:“不对啊?”

  我问他:“什么不对?”

  “你也是新生,你咋知道的?”岳靖好奇地歪着头问我,看来岳靖同学是慢半拍,现在才想起来不对劲。

  “我昨天报到交钱后,就去宿舍楼下溜达一圈了,听舍管老头说的,不信,你再问问那老头!”我朝宿舍门口舍管老师那望了望。

  “我信,不过,难道不应该是舍管阿姨吗?”岳靖真是异想天开。

  “你以为这是公共厕所啊,打扫男厕所的却是女阿姨?”我没好气地说。

  “语法错误,阿姨就是阿姨,咋还女阿姨?”岳靖不失时机地发现我说话的漏洞。

  “哈哈,强调用法,强调和男厕所的对应关系1”

  “强词夺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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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岳靖边斗嘴,边走向宿舍,这一路随着对宿舍现状的讲解,看岳靖那时而欣喜若狂,时而破口大骂,你就知道他这一路走的是多么大喜大悲,心潮澎湃。

  就这样,同一个宿舍再按照先入为主的理论,岳靖和我很快就勾搭成奸,做了生活的好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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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14室再向东就是水房洗漱间,水房再向东是厕所间,厕所再向东是女生上楼的楼梯,当然,厕所和女生楼梯之间是封死的。

  男生上楼走西头楼梯,女生上楼走东头楼梯,相安无事,晚上放学,班里男女同学可互相说一句“走,咱回楼睡觉去”,相当前卫拉风。当然到了楼下再分手,各进各的楼梯。

  当我和岳靖推开414门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一个同学在收拾床铺。

  他一瘸一拐地绕着床,有模有样地收拾着褥子和床单,不一会儿功夫,把床铺摆弄得平整干净。

  我们互相做了自我介绍,他叫郑亚,我和岳靖迅速就和郑亚从陌生到变成熟悉了。世界上有一种人,当你第一次见他,就会和他很融洽,没有距离感,郑亚就是这样一种人,随和健谈且逻辑清晰,不算太帅但是身体匀称健壮。

  岳靖说,这叫一见如故,我说,也可以叫臭味相投。

  可惜,这么健壮的人竟然是个瘸子!我相信当时,岳靖也和我一样在心里犯嘀咕。

  大家刚认识,既然已经看到郑亚一瘸一拐了,怎好意思再问对方“你是瘸子吗?”,天大的疑问也先憋在心里,只能装作熟视无睹,见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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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认识不好意思问,就意味着,认识久了是好意思问的,这个“久”,确切地说是7个小时后。

  一直到晚上,我们这个宿舍都没有再安排进来其他人。

  “八人的床位咋就只有三个人?”舍管老师查房的时候,岳靖替我们问了这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因为男生就剩你们最后三个,这个宿舍没有其他人了”舍管老师说完扭身走掉。

  “靠,我们咋就没想到呢?”岳靖站起来关上房门说。

  郑亚一边用热水泡着瘸脚,一边幻想着美好生活说道:“我们占大便宜了,上半夜睡一个铺,下半夜睡另外一个铺,还能余下两个床铺放行李”

  “还可以再叫来三个女生同住”岳靖已经开始想入非非了。

  “床单也得洗两份,估计还得准备打胎的钱”我摸出床边从郑州旧书摊淘来的《韩非子.法术势》,随口给他俩泼去点凉水,清醒下过热的头脑。

  “打胎,那就算了,还不如打球,过几天一起打球吧”郑亚邀请我俩

  “啥球?台球?我不会啊”岳靖一屁股坐到床上说。

  “打篮球啊,台球,我也不会”郑亚打着哈欠说。

  “篮球?”我和岳靖异口同声

  “瘸子……不是,我是说你的脚这样子,还能打篮球”岳靖还是太着急没刹住,瘸子脱口而出,再改口已来不及。

  “扯淡啊,谁是瘸子,我这是前几天打篮球扭伤了”郑亚骂骂咧咧地,一脸苦笑。

  “我靠!今天我是智商堪忧!”岳靖笑得前俯后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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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靖不光是在我们认识的第一天智商堪忧,在深入了解以后的岁月里,那智商简直是无可救药。

  我能这么说,理由既不是他那令人捧腹的同名绰号,这种生理现象人多有之——确切地说是女人——不足为怪。

  当然也不是因为他仅仅是个校足球队的替补,还天天屁颠屁颠地,跑来跑去瞎掺和,这是个人喜好,无可厚非,我还不是跑遍了全市的所有盗版书店,最后还一分钱没花,顺手牵回一本《金瓶梅》。

  个中情由本该慎重保密的,但说岳靖如果不说他的罗曼史,那行文一定枯燥无味,岳靖同学看到了,不要骂我就好。

  岳靖的罗曼史如果改名为单恋史或许更加名副其实,相信大多数人都会一致通过,但他肯定是不会通过的,我也没办法,他是历史的主人,有一票否决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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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靖的罗曼史截至第一学期结束时,有案可查的女主角共有23人,若把匿名的也算上或许是这个数字的两倍。道行修为似乎不在阿泰之下,不过阿泰总是让女主角“平躺”的,我的搭档是图有眼去之功而无眉来之效,甚至连姑娘手上几根指头还没数清就“孔雀东南飞”了!怪谁呢,只能怪他不能“再勇敢一点”

  要说岳靖从未勇敢过,倒也有点委屈了他,刚进大学不久,岳靖就苦恋一貌美女生,却始终不敢表露心迹,终日借酒消愁,以致臭脚不洗,青春豆肆虐。一日豪气横生,拔通电话,声震屋瓦:

  “我爱你,爱你爱得都快要发疯了……(此处省略N字)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那就好”啪的一声岳靖赶紧挂断了电话。

  但这事并非一无所获,我们可爱的岳靖同学脸皮慢慢变厚了,却是不争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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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怪恋爱中的自己全无理智,没有一个热恋中的人是清醒的。

  因此像曾国潘一样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岳靖,整天在我面前摆出唏嘘不已的表情,我这个只能在纸上谈兵,坐而论道的大师,也只好整天给他总结经验教训。

  经验基本上是没什么可总结的——压根就没成功过——教训倒是一堆一堆的。第二天,岳靖就又恢复了国父中山先生般的执著,继续他自己的“恋爱革命”。

  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勉励:“同志仍需努力”

  这过程平均每周5—8次。

  最后,等我论了N遍道,他虚心地请我吃了一周的KFC后,看在他肯为爱情下血本的狠劲上,我就趴在他耳朵上传授了吊足他胃口,秘而不宣的泡妞绝技

  “如果你想被别人爱,你首先使自己值得被爱,不是一天,不是一个星期,而是永远”。

  听了这话,岳靖大呼上当,最后恶狠狠地骂我一句“河南骗子”。

  临走他还不忘把吃不完的奥尔良鸡翅打包。

  20

  父亲问我人生有什么追求?我回答金钱和美女,父亲凶狠地打了我的脸;我回答事业与爱情,父亲赞赏地摸了我的头。

  这网上段子固然夸张,道理却很朴素,岳靖的追求当然也是人之本性,无需嘲笑,应当鼓励,你我都一样德性,区别仅在表现方式不同而已。

  郑亚表现方式的与众不同,就很令我和岳靖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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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亚绝对不能算是个好学生,按岳靖的话说就是:“双手沾满不同辈分的处女血。”

  如果岳靖算是上下求女不得,徒逞口舌之快的语言派,那郑亚绝对是个埋头苦干,求真务实的行动派,对女性朋友是老少美丑不拒,上到47岁食堂阿姨,下到19岁纺织厂女工,不论是隔壁班胖达150斤的黄牙妹,还是大四一身狐臭味的学姐都为郑亚流过伤心的泪水。

  郑亚总纠正我们说,在床上我还让她们流过快乐的汗水呢。

  岳靖总是挖苦他说,你以为你是健身房教练啊,还快乐的汗水,小心你的下水吧。

  所以岳靖就给郑亚起了个外号----教练。

  郑亚非但不生气,还特别受用,傲娇异常,我们都称呼郑亚为教练的时候,外人看他的体格还真以为是健身教练呢。

  相比做梦都想破了童男真身的岳靖,郑亚真算是老天爷偏爱,据他交代,进入大学校门之前,上了他的床或者他上了人家床的女性,数量都远远超过他的年龄数。

  对我和岳靖这俩处男来说,郑亚在这方面,当之无愧能称之为教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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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练也给我们分享过自己为啥口味如此之重,他有自己的一套歪理,他说越是老丑,长相缺点越明显的,处女的概率越高,并且大多数情况,都是对方主动献身,实在盛情难却,而他,真的是喜欢处女,有很深的处女情结。

  每当我们嘲笑他没有原则的时候,他就义正言辞地标榜说:“谁说我没有原则,我狂热地热爱着纯洁的处女。”

  一个滥情如此的人居然有处女情结,简直没有天理。

  渣男说,我一点都不渣,还特别上进,不断挑战更难追求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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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亚确实有这个物质条件来泡妞,我说这物质条件不是他家里多有钱,而是他自己善于赚钱。

  作为不能自食其力的穷学生,大家都是伸手向家里要钱,还得扣扣索索地花,而郑亚在听课中赚的钱都比社会上专职上班人赚得多,所以日常花销极其大方,对自己的追求目标展开攻势时,又是送花,又是买衣服,关心体贴备至,在他标准范围内的广大女性,哪经历过这些阵仗,郑亚攻城略地,所向披靡,猎物乖乖投降,无往不胜。往往猎物还沉浸在温柔乡里的时候,我们伟大的郑教练早已开始谋划新的战争了。

  就这样一个纵横情场的浪荡子,郑亚赚钱的方法居然是炒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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