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4年,朝鲜肃宗李焞下圣旨在昌德宫后苑春塘台修建大报坛,以太牢祭祀大明神宗和明思宗(崇祯)皇帝。在祭祀活动中,肃宗三献礼后,当众焚烧了一篇祭文。
祭文以这样的形式开头:
崇祯七十七年岁次甲申三月庚子朔十九日戊午,朝鲜国王臣李焞,敢昭告于大明毅宗烈皇帝。
崇祯是明思宗朱由检的年号。1704年距离崇祯帝吊死已经有60余年,此时康熙皇帝已经在位40多年,朝鲜王朝为何念念不忘明朝,并以以崇祯年号来标注时间呢?
紧接着祭文这样写道:
伏以, 於赫皇明, 为华夷主, 功隆德厚, 丕冒率溥……虏乘其衅, 据我中原, 礼乐、衣冠, 尽污腥羶。 凡在迩遐, 冤愤靡穷, 而其深痛, 莫最小邦……逮臣曾祖, 际帝御宇, 誓赞外攘, 以虔侯度……想帝陟降, 临睨下土, 故国为戎, 谁奉籩豆? 我邦虽陋, 我诚则至, 尙冀监格, 右此大糦。
祭文晦涩难懂,但大概意思就是祭奠对朝鲜有“再造之恩”的明神宗。值得注意的是,祭文里称清为“虎”,说满清入住中原,礼乐、衣冠“尽污腥羶”。言辞之中,处处透露对清朝的不认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我们先来看第一个问题,朝鲜王朝为何对大明念念不忘呢?历史上,朝鲜一直认可明朝的上国身份,两者保持了长达二百多年的友好关系。早在1392年建国伊始,朝鲜王朝就是中国明朝的属国,其国名更是太祖朱元璋以“朝日鲜明”而确定。朝鲜对明朝的认同除了“三百年受恩”的文化、经济等因素之外,似乎还有一份感恩之心。在壬辰倭乱中,明神宗出兵救援朝鲜,而与丰臣秀吉领导的精锐日军进行血战,开支军费2400万两白银,死亡士兵数万人。代价不可谓不高。这种再造之恩对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值得感激的,朝鲜王朝设坛祭祀也在情理之中。
朝鲜王朝为什么不认可清朝呢?问题还是出在第一个上面。除此之外,明朝灭亡后,朝鲜王朝被迫臣服于清朝,并成为清朝清朝的藩属国。但这种臣服也仅限表面,实际上并不和谐。
接受清朝统治,而采用明朝纪年,个中关系可见一斑。不仅如此,除了外交公文贺表外,朝鲜国内的一切内部公文,包括王陵、宗庙、文庙祭文,仍用崇祯年号。甚至在清朝末年,朝鲜国内仍用崇祯这个年号。至于清朝为什么不严加苛责呢?一则朝鲜在国内偷偷使用,清廷估计不知情;二则即便清廷知情,但从当时力求摆脱夷狄形象来看,似乎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综合两者来看,如果只是简单的认为这是尊崇明朝、贬低满清,并无完全准确。朝鲜以崇祀明朝皇帝的方式,还有另一层意思,那就是确立其政权来源及传承中华传统文化的正统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