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和姥姥打电话,说实话,每次和她打电话我都是一百个不愿意,为什么呢,因为她从来听不进去我们的劝。无论我们的劝说是多么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或是多么的旁征博引,听上去是多么的科学有效又可靠,她都一概不听,说得不好听,每次跟她聊天都像在对牛弹琴一样。我们也很纳闷,为什么无论我们怎么劝她都听不进去呢?直到这次打电话中的一次小小的事情,让我好像明白了她的心理。
在谈到锻炼的时候,姥姥苦口婆心地跟我说:“你不要再增肥下去啦,保持现在这样就行。”不知怎的我脑子里的第一想法就是“她懂啥”,然后对她的这句话嗤之以鼻。为啥我会这么想呢,因为经过上个学期的研究,我已经,或者自认为已经,掌握了健身的周期法则,也即先增重再刷脂,像她说的那样“保持现在这样”跟这个法则是相冲突的,所以我会下意识地认为她是错的,此外在健身这方面,我认为自己确实比她要懂的多一些。换句话说,我之所以觉得她说得是错的是因为以下两点:其一,我笃信我自己是对的,但是她说得和我的观点不一样;其二,我认为她懂的没我多。这两点放在姥姥身上也是一样的。当我们去劝她的时候,由于她自己是当事人,自然会认定我们懂的没她多,再加上她自己的那种蜜汁倔强,千错万错自己肯定没错。两者都具备的情况下,听不下去劝简直是比理所应当更加理所应当。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很早之前看到过的一句话:“最愚蠢的人不是那些什么都不懂的人,而是那些只懂一点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懂的人。”我在学习新知识一直都有一种很奇怪的认知模式:首先,因为对这个新知识一窍不通,所以会拼尽全力去收集所有跟它有关的信息,整个人陷入一种如饥似渴的状态中,这个阶段可以称之为“饥渴阶段”。在摸索阶段进行得差不多,对新知识有了大致的了解之后,就会产生一种奇妙的错觉:这个新知识没什么难的,我已经全部掌握了,这个阶段可以称之为“自负阶段”。如果可以克服这种错觉,继续深究,就会发现事情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自己对新知识好像还是一窍不通,这个时候之前的错觉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种想法:“算了吧,这个东西太复杂,我还是放弃吧”,这个阶段可以称之为“自弃阶段”。此时,只有再继续坚持,直到能把新知识的架构真正彻底掌握,这种自弃的想法才会逐渐消去,在这个时候,我们才能真正算是掌握了这门知识。
显然,那些只懂一点却觉得自己什么都懂的人,正是处于“自负阶段”的人,以下简称“自负者”。从某种意义上说,相对于大部分完全没有接触过这一新知识的人来说,自负者确实懂的要多得多,而且除了比自负者更高阶层的人之外,其他人因为完全不懂所以无法对自负者的知识,或者说他们自以为的“知识”其正确性提出挑战。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假设一群生活在热带从来没有见过雪的人中,有那么几个人有幸来到了武汉看了一场雪,回去就能跟他们的那些没见过雪的同伴们吹嘘雪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实际上他们看到的也只是小雪,或者甚至只是雨夹雪,然而他的同伴中没人可以质疑他,除非有一个真正的北方人站出来,用自己多年来看雪的经验狠狠驳斥这位只在武汉见过雪的南方人。
但是每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而从自负到自弃再到真正掌握是一段漫长而艰苦的过程,我们不可能对每个新知识都采取同样的发展路程。那么我们如何才能不变成一个“自负者”呢?我认为首先得要对这个新知识或者新技能有一个明确的定位:我是想精通它,还是只是想稍微涉猎一下?对于只想稍微涉猎的东西,要时刻保持自知之明:虽然这个领域我好像懂的比很多人都多,但是相比专家而言我也只是一个业余中的业余选手。摆正了自己的立场后还要明确一个事实:虽然有很多人懂的没我多,但是也有很多人可能比我更精通于这一领域。明确了这一事实,我们就能有效地避免自己过度膨胀甚至于去炫耀自己肚子里的那点存货,也可以有效避免“其他人懂得没我多”这一错误观念的出现。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孔子这句话人人都知道,但是能这么想的却屈指可数。笃信自己是对的肯定没问题,但是坚信“别人懂得没我多”却是非常错误的一件事情。只有时刻保持谦恭,悉心聆听别人的建议并进行思考,才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有智慧的人。以此自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