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唯一的情书 第十四章 救赎

今天是抽象代数最后一堂课了,往常稍显空荡的班级,如今却都坐满了。没过多久,冯克老师也来了。简青的目光追随着他,肆无忌惮的。

“大家好!”今天的音响声量较往常大声了点。

很快,班上的嘈杂声犹如退潮的海水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冯克老师扫了一眼班上的人,微笑弧度不变的说:“今天是抽象代数的最后一堂课了。我之前提过,最后一堂课是以提问题的方式进行。大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都可以在今天问我,当然,班上的同学也可以一起回答和讨论。”

很快的,那些平常在课上就经常问问题的人率先抛出了几个关于考试的问题,无非就是一共有几道题,大概有哪些形式之类的。

冯克老师一一回答,虽然并不怎么详细却也大致的给了个方向。接下来,问题都是围绕着一些难点打转。一堂课在不知不觉中接近尾声。

最后的十分钟,学生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再问问题。冯克老师眼睛巡视了下,看到没有举着得手之后,笑着说:“那么,接下来我有一些话想对大家说。”

“首先,我想感谢大家这三个月以来对我教学的高度配合。虽然这是一门有难度的课,但是我看到了大家都没有放弃,而且你们的认真让你们能够在这短短的时间内进步神速。我相信,只要你们保持这样的态度,你们以后也会在其它的课程中无往不利。我想说你们很棒!我为你们骄傲!”

冯克老师的话语敲打着在座的每个人的心脏,所有人都静默了。冯克老师走回黑板前,用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他说:“这是大学里的数学,那么我们在哪呢?”说完,他在圆圈里又画了个小圆,粉笔头指着那个小圆笑着说:“抽象代数就是这里。”

有笑声在班里的四周传出。

冯克老师伸着胳膊在圆圈外画着一个巨大的、不衔接的圆,他转头看向我们说:“而数学就是这个圆,永无止境。我们不应该拘束在这个圆圈里,我们追求真理的心应该永不停息。当你走出这个小圆的时候,你会发现外面的世界很陌生,你很害怕,很想回去。但是,你真的要放弃吗?看见这么美好的景色,你真的舍得吗?”

每个人都看着讲台前的这位年轻教师,他嘴角的笑容是那么自信,眼睛里闪烁着的光就像夜晚那皎皎明月,可是他思想上的境界却让他们自相惭愧。

在这个娱乐至死的年代,还会有这么美好的灵魂,忍受风霜凄苦,只为了求得真理殿堂里的一束火种。

他说:“也许站在宇宙的角度上,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毕竟人类终有一天会消失,随着宇宙的无限膨胀。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即使你一辈子什么都不做,你也还是会死。死亡不是借口,既要看得远,又要看的不够远。”

最后一句话让简青心里大震。看得远了,会觉得生命没有意义。看的不够远,又容易被凡尘俗事迷住了眼。她没有找到这个平衡,因为看的不够远,所以才会被家人拖累,也因为觉得人难免一死,所以才会对自己的病情不甚上心。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因为这些人不开心?想明白了之后,这几日的所有苦闷都有点烟消云散的迹象.

退后一步,海阔天空不是吗?

此时此刻,她心中对冯克老师的爱慕之情简直要溢出来.她想当女孩子发现自己喜欢的人是如此的优秀,她在自惭形秽的同时也是欢喜的,毕竟这个人没有辜负她的心意.

最后,冯克老师说:“以上,就是我想对你们说的话。祝大家考试顺利,度过一个开心的暑假!”

他的话音刚落,热烈的掌声就在班上响起,甚至还有人站起来鼓掌,渐渐地,每个人都站起身鼓掌。冯克老师笑着鞠躬,不断地道谢。他的喜悦一览无余,简青鼓掌着,由衷的替他开心.他那么优秀,努力,这些掌声就是对他的能力最大的肯定.

一个星期后,考场里,简青正奋笔疾书,余光里看见有人正慢慢走近。她转头,看见是冯克老师。

他侧着头,简青只能看见他俊逸的侧脸,黑色衬衣将他冷白色的皮肤衬得更白,像是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青色。他突然间转头,看到简青,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简青手脚无法动弹,却硬是逼迫自己扯开嘴角,然后快速的低下头。

冯克老师走近她的桌子,简青看见他的长腿出现在自己视线里,随着他越走越近,简青手脚越来越僵硬,然而,他直接从她桌子旁走过,没有任何停顿。

难过,失望,种种尖锐的情绪在她脑海里像是烟火炸开。接下来的时间里,她浑浑噩噩的写着,偶尔转头会看见冯克老师弯腰回答问题,她转开眼,却又每次都自虐般的忍不住看他,终于答完了卷子,她强迫自己认真的检查了一遍,迫不及待的交了考卷离开。

简青低着头穿过一排排的桌椅,来到考场后方,抬头时看见冯克老师正看着她。太远了,想要再靠近他一点,简青直觉的走近他。终于来到了他的面前,她仰头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老师,假期快乐!”

“谢谢!假期快乐!”他也低头笑着回道。

是的,就是这样了,这就是他们能对彼此说的最后的话了。简青抬脚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简青,你后来去看医生了吗?”

喜悦冲散了之前所有的负面情绪,简青嘴角弧度更大了点,收起刚迈出的脚尖,眼睛紧紧地锁住冯克老师的:“是的,我后来去了。”

冯克老师的表情不自觉的严肃起来,嗓音愈发低沉的问:“那医生怎么说?”

明明是不怎么好的消息,简青却无法克制脸上开心的神情,她故作严肃的说:“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病,但是还不确定,所以又让我去做了次检查。”

冯克老师的眉头皱起:“那你去了吗?”

“去了,上周去的。”

“那检查结果怎么样?”冯克老师有些焦急的神情让简青怔住,就像是上次她昏倒在他怀里时他的神情,在她清醒的时候看见给了她不小的冲击。她连忙回道:“医生说是先天性心脏病,但是暂时只需要吃药。”

“那就好。”他下意识的说道,紧皱的眉头放松下来。

难道老师对学生都这么好的吗?简青看着他,呆呆的想着。

片刻后,他温和的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请一定要告诉我。”

“嗯!谢谢老师!祝您度过愉快的假期!”简青迷糊中和冯克老师告别,在推开门之前,她回头看了眼他,那长身玉立的背影成了她这三个月美好画卷里的最后一幅。

她很幸运能够遇见他,无所谓时机对不对,无所谓他的情感,她都心存感激。即使他们都还很年轻,还有无限可能,但是她已经觉得他们不会在一起了。

金发碧眼的男人,就像是西方神话中的神,一个低头浅笑就惊艳了她的世界。她不知道能继续喜欢他多久,只知道,在这份感情还未消失之前,她愿意日日夜夜在神殿里为他祷告,祈福他一生平安,无灾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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