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在70后的一代,大概记忆里都留存着几封手写的信。
如若放到现在,信纸早已泛黄,最初是那种白纸红条的简单信纸,后来藏进了心事,变成了那种带着各式花纹的彩色信笺,厚厚的,还泛着淡淡的香味。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那时还没有小企鹅,也没有微信,也不习惯伊妹儿,仿佛只有铺下信纸,胸中那浓浓的思念,隐秘的心事,才会像泉水一样,叮咚作响,变成文字,跃然纸上,带着一种情怀,奔向远方。
见字如面。
我始终觉得,手写的字是有温度的,因为从心里熨烫着出来,一个个都是千回百转,思忖万千。
写给小闺蜜的,总会那样快乐地开头:亲爱的小四四,你最近想我没?笔像生了魔法一样,仿佛朋友就在眼前,你的嘴巴停不下来,笔也停不下来,想象着她收到信时快乐的表情,像清风一般吹呀吹。
写给爸爸妈妈的,总会这样起笔:爸爸妈妈,你们好吗?不要想我,我一切都好。把快乐的事都写到上面,把不高兴的事都偷偷藏起,最后不忘了祝福健康,落款每每都是你们最最爱的小女儿。
写给某个男孩的,从信纸开始,就选了又选,粉色的觉得太做作,绿的觉得不够热烈,秋色铺底的觉得太忧伤,最后选来选去也不知道该用哪张。一定是要带着淡淡的香味的。铺开来,却又不知如何下笔,写一行字涂掉,又写一行字,还是涂掉,最后废了半打信纸,才写出一封觉得还是表达不够的信,惴惴而忐忑的寄出,便开始数着日子等待。
尺素在鱼肠,寸心凭雁足。
冰心在《晚晴集·空巢》写到:“虽然我在中部,他在西部,我们却是书信不断。”
那时我青春正好,也喜欢着一个青春正好的男孩,从高中毕业,到分开上学,书信成了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我还记得那时,总要关注两个城市的天气,总去翻看来信里有没有那个熟悉的信封,熟悉的字体,熟悉的温度。
鸿雁啊,北归还, 带上我的思念 ,歌声远, 琴声颤 ,草原上春意暖。
鸿雁啊,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 ,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现在的沟通方式千种万种,却仍然对面不相逢。每人低头抱着手机,即便是亲密的爱人,也不再去细致地沟通,手机,微信,朋友圈成了可怕的依附品。渴望关注,被动点赞,这是一个感情匮乏的时代,都不能好好坐下来,说说话,写写字,读读带有墨香的书,时代走入了一个被控制的怪圈。
我也终在一个秋日的下午,把那些藏着青春往事的书信,一封封的扔进火盆里,连同着那份隐隐的爱恋,和疼痛的青春说了再见。
而那些尚有温度的书信和文字,却永远地躺在心底的某个角落,随着岁月的流逝,却像发酵的美酒,浓浓地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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