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山泉水的源头不断出水,咱们家才有一年四季喝的水。
没上高中前我一点也不喜欢放暑假。因为每年放暑假我必做的有三件事,一是翻地瓜藤二是割早稻晒稻谷收稻谷三是晒太阳晒太阳晒太阳。
做翻地瓜藤的活那纯粹是因为我还扛不起锄头翻不动那土,只能是帮老爸先把地瓜藤统一翻到一边,等老爸把那一边得土翻松了后把地瓜藤翻回去,等老爸松另一边的土。
割稻谷晒稻谷收稻谷是最累的。去田里抱稻谷垛每次都是被稻叶划的满脖子痕,太阳一晒汗一流,那爽劲儿啊,现在我都还记忆犹新。晒稻谷是烦大中午大太阳的要去把稻谷翻来翻去反复晒,真的好晒(如果翻的不频繁,稻谷没怎么晒干,等傍晚收稻谷的时候有被骂的可能哦。还是多翻几次吧……)收稻谷时候受不了稻谷毛,搞得手和脚痒痒痒,挠啊挠,恨不得把皮给挠破才过瘾。
一不小心写了农村生活回忆录了,得说了正题了。老爸说出这句话当时具体的情形已经模糊了,依稀记得是我和我哥俩不想干农活,做事偷懒不想帮忙。老爸一边挥动着手里的锄头说:“人嘛,你就得勤点,你有劳作才有的吃。不断劳作不断有收获,就跟我们家山泉水一样,只有源头不断冒水,咱们一年四季才有水喝。”当时爸说这句话的时候特别自然,没有任何思考。我不知道当时我哥有没瞧着我爸说这一句,我当时是看着我爸边翻土边说这句话的,汗湿透了他的衣裳,贴在他的后背上……我看到了一个勤勤恳恳,不断在打拼的父亲。
外面怎么花怎么舒服好玩还是不如我的家,因为我的根在这家里。
这句话是老爸前年春节时候说的。那时我跟我妹都结婚了。我们春节回家拜年,在饭桌上一家人一起喝了点小酒,然后聊了聊。聊着聊着,我们就聊到了让爸妈到他女婿家走走,趁着过春节,家里也没什么事。我爸本是不怎么出门的人,这大半辈子都待在了家里。我跟我妹现在又嫁的离家稍微远点,让我爸出去走走有时候真的很费事,没有一次答应说“好,走,去看看…” 以前没怎么理解爸为什么都不爱出门老待在家,听到那一句话后,突然间我好像明白了。虽然他出一次门出两次三次门的跟他所说的根在那儿扯不上太大的关系,但给我的感觉是:原来我爸也是个恋家的孩子。家在哪他在哪……
这是我现在该有的日子和该享受的日子。
现在家里孩子长大都出去了,家里只剩下爸妈两个人。在时间允许的情况下,我会回去陪陪我爸妈,今年也不例外。我带着孩子回去玩了四十多天,时间虽不长,但能感觉到爸妈的开心。陪他们说话,帮他们做点小事,每一天都过的很充实和安逸。
有一天傍晚老爸在翻地说要种点萝卜。我跟孩子站菜地旁看着他在弄。
我说:“爸,你年轻时候有没想过现在你的女儿会抱着她的女儿来看你翻地的情景?”
爸说:“这是我现在该有的日子和该享受的日子。我不用想的,这日子已经来啦……你说是不是啊,我的阿shāi(shāi,是我们那的方言,意思是“女儿”)爸满脸笑容地跟我家孩子说着这句话,乐呵呵的……
那时候,我看着老爸,感觉到他的内心是那么的柔软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