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写,一个爱情故事,不足之处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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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历957年,大将军纳兰宿发动政变,四方将领半数皆跟随叛变。一时间,帝国统治陷入危机,平静的生活被打破,江山风雨飘摇,人人自危。而事情的结局更出人意料,大将军的亲信背叛了他,配合禁军将他活捉,以此换取了金钱和封地。
群龙无首之下,这场持续两年的战争就这么突兀地结束,叛军将领皆被关押等待处决,株连九族。至于大将军,好像提前预料到了可能会失败,将家人藏了起来,皇帝命令禁军搜遍整个帝国也要找到。
听到这消息时,静如正在寺里扫地,他停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了什么,接着,又一下下地继续扫了起来。
三年后...
这天,寺外传来喧闹声,几个小和尚在小河边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女子。有人说要救她,有人犹豫寺庙不应该留女人,他们便将静如叫了过去。
看到的第一眼,静如楞了一下,也仅仅是楞了一下,他走过去,看到她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便指挥小和尚将人抬入了厢房。
纳兰樱醒来的时候,微微起身,看到的便是床对面墙上挂着的一条横幅,其上用俊逸的毛笔字写着“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你醒了?”
纳兰樱侧头,看到窗边挺拔的身影,虽然已剃度,穿着袈裟,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子谦,你...是你吗?”
“施主,你认错人了,这里没有子谦,贫僧法号静如。”
“不,你就是子谦”,纳兰樱瞬间泪流满面,激动地要坐起来,却感觉一阵眩晕,她用手扶了一下头“这么多年,你竟然在这里吗?”
“是,施主。你刚醒,还是好好休息吧。”说完,静如转身离去。
是夜,当纳兰樱恢复过来,来到佛堂,看到佛祖的塑像正面带怜悯地看着她。佛祖的目光,仿佛有着可以看透一切的锐利,她呆呆地看着面前升起的袅袅青烟,不觉间泪流满面。
相遇的那一年,她正蹲在离家不远处的小河旁,把白皙的小手伸入河中,突然一粒石子砸入,溅起一连串的水珠,落在了她的身上。彼时还是春天,春寒尚自料峭,寒意还未完全消退,水还有点儿凉,她气恼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盯着河对岸树上的少年。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怎么样了。”
“你乱扔石子,水溅到我身上了。”
“河也不是你家的啊,谁让你恰好在那里的。”少年一点儿不肯道歉的样子。
“哼!”女孩生气地扭过头,蹲坐在河边,不再理他。少年把玩着手中的石子,终是觉得不该跟一个女孩子闹别扭,忍不住开口。
“喂喂喂,不会这么容易就生气了吧?”他轻巧地从树上蹦下,踩着河中的石头跳了过来。站在少女的面前,扔掉手中的石子,小心地开口。“好吧,我承认是我的错,我道歉。”
“这还差不多。”女孩拍拍手上的泥土,站了起来,看着眼前一身白色薄衫的少年。
“那个...我叫子谦,你叫什么名字啊?”
“纳兰樱。”
“姓纳兰,当今大将军就是纳兰宿啊。”
“那是我父亲”,纳兰樱骄傲地抬起了头。
“那你肯定是偷偷跑出来的喽?”
听到这句话,女孩像是找到了知己,开始大倒苦水。从不让她一个人出门,到天天逼她学习琴棋书画,最后用监狱比喻了现在的生活,少年一直认真地倾听。
两个有着共同话题的人就这样坐在河边,聊了很长时间,直到日头西斜,马上坠入群山,纳兰樱才连忙站起来,说“我要快点儿回去了,不然父亲该发现了,我再过来你还会在这里吗?”
子谦看着她在带着寒气的春风中冻得红扑扑的脸蛋,如此娇俏可爱,他笑了“嗯,我会在!”
纳兰樱再次出现是三天后了,隔着老远,她便看到了坐在树上的少年。子谦也看到了她,从树上跳了下来,来到她的跟前。
“这两天父亲管的很严,我出不来,今天来了很多人,我偷偷跑出来的”,她低头解释道。
“没事没事”,子谦摆了摆手,然后说“小樱,我带你去一个特别好玩的地方。”
子谦拉起她的手,他们沿着小河逆流而上,来到一处瀑布,一条白色的匹练从高处垂泄而下,落入湖中,岸边,是大片盛开的紫色郁金香,花丛间,蝴蝶飞舞。
“哇,好漂亮啊”小樱蹦蹦跳跳跑到花丛间,蝴蝶围绕着她上下翻飞,紫色花海中的少女肆意地笑着,旁边,子谦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慢步走上前...
两个年轻人就这样,有时间就在一起,讨论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时间过得很快,冬天到了,这天她来到小河旁,小河已经结了冰,她看到依旧一身白衣的子谦踩着冰面走了过来,忍不住笑了“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穿白色的衣服啊?”
“难道你不觉得白色是最纯洁的颜色吗,美丽,干净,不喧嚣,就像现在落下的雪一样。也像...”
“像什么?”
子谦笑了笑,把手放在她的头上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小樱很气恼地一边拿开他的手,一边整理着凌乱的头发。
“像你一样。”子谦贴近她的耳朵,温柔地说。小樱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将头埋入了他的怀里。
大风卷起树上的积雪,落在他们的身上,头上。他们的目光落向远方被冰雪覆盖的世界,即便身处这冷冰的世界,他们的内心却一片温暖。
两年后,这天,小樱来到他的面前,“我要走了。”“什么?你要走?去哪?”她看到这个仿佛永远气定神闲的少年慌了神。“父亲说,要送我们去另一个地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子谦沉默片刻,然后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说“跟我走吧”
“对不起,可是,我如果消失了,父母会疯的,他们也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小樱摇了摇头。风起,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她低着头,似是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他嗫嚅了一下,终于是什么也没说。看着转身离去的纳兰樱,他想,这一别,也许以后再也不会相见。他久久伫立,大风席卷着雪花落在他的身上,脸上,覆盖了他的长袍,视线渐渐模糊......
“那一日之后,你去哪了呢?”纳兰樱轻声呢喃。
“那天之后,我遇到了师傅。他看穿了我的困苦,将我带到了这里,给我讲禅,教我看破红尘。”静如的声音在身后传来。
她回头,看到昔日俊朗的少年,如今,眸子里,更是拥有了某种看破世事的沧桑。而她,也已不是当年空灵的少女,几年的逃亡,让她沾染了尘世的气息和岁月的痕迹。年少时光,恍然如梦。
“子谦,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年跟你走了,如今是不是完全不同的生活?”
“过去的都已过去了,师傅说,贪嗔痴恨爱恶欲,都只是欲望而已。放下一切,才能达到内心的平静。”
“可我站在你面前,为什么感觉这么遥远。我们,像以前一样在一起好不好”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施主,你该放下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静如低吟,转身离去。
“过去的一切,怎么可能,只是梦幻泡影呢。”看着静如离去的身影,纳兰樱喃喃,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三月后...
一队禁军找到了这里,要求入寺搜查。纳兰樱正呆呆看着寺里盛开的梅花,昨夜刚下过雪,每一束花瓣在雪花的映衬下都显得垂涎欲滴,她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触摸,却听到一阵纷杂的脚步声。转头,看到静如跑来,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如此慌张。
“禁军来了,我带你去后山,那里可以通向外面。”说完不待她多说,静如拉起她转身就走。
纳兰樱被他拉着不由自主地跑着,想起了那一年,他也是这样拉着自己,去看瀑布下的世界。或许,就这样让他带自己走,也挺好。
昨夜的雪很大,没办法跑的太快,两串脚印在雪地上显得那么清晰。静如听到禁军闯入寺中的喧闹,心中更是焦急。
跑不掉了吧,她想。
“在那里!”他回头,看到禁军已经发现了他们。
“直接放箭。”禁军从背后拿下弓箭,搭弓,然后便听到利箭的破空声。
“小心。”他将她推倒,挡下了本应射中她的那一箭。看着胸口透出的箭头,又看到倒在一旁的纳兰樱,突然释怀的笑了。“师父,我果然还是放不下啊。”
纳兰樱冲上来扶住要一头倒下的他,慌乱地想要用手去堵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却发现怎么也止不住。她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哭的泣不成声。
“为什么?你不是说,那一切,都只是梦幻泡影吗?为什么要推开我?”
“咳...就算...是梦幻...泡影,”他一边“我也愿...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它...”
听到子谦的话,纳兰樱瞬间泪流满面,“子谦...”她贴近他的耳边,感受着他越来越虚弱的呼吸,哽咽着“如果可以重来,我一定不顾一切地跟你走。”
子谦开心地笑了,抬起手想要像以前一样抚摸纳兰樱的脸颊,却失去了力气,手在半途便重重落了下来,胸口流出的血液越来越凉,呼吸渐渐微弱,直至消失。“子谦,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呢”,纳兰樱哭着抓起他逐渐变凉的手放在自己的脸边,低头凝视这陪自己度过了最美好时光的人,然后拔出头顶的簪子,用力刺入自己的胸口,趴下来,将头靠在了他的胸前,喃喃“生不同裘,但求死同穴吧。”
禁军赶来之后,看到的便是她靠在静如的胸口,血将身下的雪染成了红色,如同怒放的彼岸花。
大统领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头,而后舒展“撤退,这么冷的天,兄弟们去酒馆喝杯酒暖一暖身子。”“好!走喽。”其他人欢呼,禁军转身返回,留下身后雪地上那一对恋人。
雪下大了,覆盖了路上的脚印,覆盖了被染红的雪,也覆盖了两个人。一切归于沉寂,一切都被掩埋,这里变成了冰雪覆盖下的世界,冰冷,雪白,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有远处的风里,依稀传来凄凉婉转的歌声:
少年春衫暖,
明日照银簪,
风起,
雪落寒。
囿世俗,佳人离,
乱世渐起,
相逢昨如梦,
奈何此生难续,
但求来生逢。
寒风凄冷,
冰雪覆,
情终难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