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曾经相约:让我们互相忘记。可是我欺骗了你,我没有忘记。我想,你也同样没有忘记。我们不过是在互相欺骗着,把我们的苦楚深深地隐藏着。”
第一次读到这段话时,我并没有去深挖它字里行间里有什么深刻的涵义,只把它当成普通的常规失恋语录,或许就是两个相爱的人因为某些事情无可奈何分手了,但我却从来没有去细想过这无可奈何的分手理由到底是什么,直到有一天在老师的介绍下,我读到了张洁的《爱,是不能忘记的》,才明白他们为什么约定互相忘记但却终究不能忘记彼此,明明痛苦却要隐藏。刚读完这篇短篇小说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难受了好几天,总感觉心口有什么东西堵着。
《爱,是不能忘记的》小说通过一个名叫珊珊的30岁未婚女青年对已故母亲的回忆,揭开钟雨与老干部“有情人难成眷属”的悲剧。珊珊是钟雨在年轻恍恍惚惚之时爱上了一个花花公子而生下的,后来不爱了,就选择了分手,钟雨就带着珊珊过二人的生活。说是两个人的生活,但在钟雨的心灵最深处始终为一个人守候着。
“人在年轻时候,并不一定了解自己追求的、需要的是什么,甚至别人的起哄也会促成一桩婚姻。等到你长大一些,更成熟一些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你真正需要的是什么。”这是珊珊的母亲对她说的话,珊珊30岁未婚,在母亲的爱情经历影响下,她一直在婚姻与爱情的纠结中盘旋——婚姻与爱情是否真的是分离的
珊珊的母亲与老干部从来没有互相表达过爱意,只是默默彼此爱着。老干部出于报恩和责任与一个因救他而牺牲的老工人的女儿结了婚,但老干部的心里喜欢的始终是钟雨。
关于老干部对钟雨的爱的描写,文中这样写道:“他呢,为了看她一眼,天天,从小车的小窗里,眼巴巴地瞧着自行车道上流水一样的自行车辆,闹得眼花缭乱;担心她那俩自行车的闸灵不灵,会不会出车祸;……他在百忙中也不会忘记注意着各种报刊,为的是看一看有没有我母亲发表的作品。”老干部在没有会议的夜晚,会故意绕弯,费许多周折来到钟雨家附近,不过是为了从她家的大院门口走那么一趟。
而钟雨呢,为了看一眼老干部乘的那辆小车以及从汽车的后窗里看一眼他的后脑勺,她怎样煞费苦心地计算着他上下班可能经过那条马路的时间。每当他在台上做报告,她坐在台下,隔着距离、烟雾、昏暗的灯光、窜动的人头,看着他那模糊不清的面孔,她便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凝固了,泪水会不由地流下来。当他咳嗽讲不下去时,她就会揪心地想到为什么没人阻挡他吸烟,担心他又会犯了气管炎。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离她那么近而又那么遥远,但即使是这样,也足以让钟雨失魂落魄,世界立刻变得一片空白。
二十多年了,他们彼此占有着彼此全部的情感,可是却得不到彼此。钟雨把一本命名为“爱,是不能忘记的”的笔记本当成是老干部的替身,在那上面和他倾心交谈,每时、每天、每月、每年。而老干部出于责任与感恩,与老工人的女儿过着平凡却没有爱的婚姻生活。
钟雨喜欢老干部,但她并没有伤害另外一个人的生活。钟雨与老干部不过是为了另一个人的快乐,他们不得不割舍自己的爱情。
钟雨与老干部这一辈子接触过的时间累计起来,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他们连一次手也没有握过,但他们享受到的东西比有些人一生享受到的东西还深、还多,他们完完全全地占有着对方。
读完这篇小说后,标题“爱,是不能忘记的”都能让我难过好久。是啊,你们约定忘记彼此,却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们小心翼翼地爱着对方,为了成全另外一个人的幸福,牺牲掉自己的幸福,她们的爱情是伟大的是幸福的但又悲哀的。
深陷于他们浓浓的爱之中,我又思考着,老工人的女儿真的幸福吗?在一个没有爱的婚姻里生活,老工人的女儿真的不会伤心吗?要是她知道老干部与钟雨的爱情,她会不会愧疚,她还会和老干部在一起吗?
如果没有老工人的女儿,钟雨和老干部真的会一直这样深爱着彼此吗?结局会是一起白头到老吗?我有点怀疑,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他们的爱情会不会就是因为爱而不得而显得美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