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放翁说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看来是对的,陶渊明又说归去来兮辞,胡不归?田园将芜。竟然也是真的。这次暑假回来院子里的蒿草已高人一头了,开锁进门,院子里竟然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于是和家人连忙用弃置多年早已锈迹斑斑的镰刀除草。这才腾出一块下脚的地方来,院子南墙脚下的苹果树不知何时早已枯去,西厢房北偏门的土坯墙因为风雨侵蚀,部分椽子已腐烂垮塌,似乎有摇摇欲坠之势头。若再无人修葺,怕是要真的被风雨侵吞了。我不禁记起归有光的话来了。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尘泥渗漉,雨泽下注;余稍为修葺,使不上漏。
自然的,在老泰山的主持下,开始修葺老屋,延其生命,似乎这房子真有生命一般。不过这房子真是好,前有潺潺溪流,后有松林石山,西面是成片窜天的绿色竹林,正门有自种的各式蔬菜,什么黄瓜,茄子,豆角,辣椒,萝卜,随季而应。在如今的都市生活,这里乡下的日子真让我神往。我说这老屋好,不需要像归老先生那样,还需杂植桂兰,不必的。在这里,大自然早已把一切为我准备好了,我只需携足够的青茗,煮上一壶山泉,摆盏沁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归老先生院子里的一切景象,老泰山这里全有,而且丝毫不逊色其。而庭堦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中午做活忙碌时有人来访,是退役军人事务部派来的。为年逾古稀的老泰山送来一份军人的荣耀!作为当年身为陆军航空兵的老泰山,曾经为国效力的荣耀证明。我很荣幸,为老泰山将这份荣耀挂在门楣之上,也很幸运作为老泰山的乘龙快婿常来此逍遥快活。
下午太阳的热力焕发出来了,作为对盛夏绝情的眷恋。这眷恋让我头上不禁涔涔的冒汗,为老泰山把木板锯好后,闲暇之余,让儿子体验了一下光头强手里的电锯,小家伙异常紧张和开心,这样的开心是这个暑假对我最好的慰籍。
中药炒制结束,终于可以开始玩耍了。架锅烧炭,摆上早上腌制好的后腿肉和鲤鱼,不一会儿,烤肉的神奇香味就弥散开来,将这座久已荒芜的老屋也给唤醒开来。不知道在星辰雨露中沉寂了多少年的老屋又响起了爽朗的人声来,有一声俏皮稚嫩的笑声偷偷的沿着攀岩的牵牛花翻出院墙,去看那独立早秋的花儿,在那粉白相间的花蕊中还趴着几只勤奋贪吃的野蜂。即使相隔数米,我也能听到它们微薄透明的翅膀频频振动发出的嗡嗡声。就在我撇过袅袅炊烟望着对面山林枝头鸣叫的山雀时,不知何时,哪里来的一只黑色的野猫蜷缩着窝在墙头,似乎是奔着肉味来的,啊哈,贪吃原来不止于我一人,就连这家伙也是一样的。
傍晚在老屋无意间找到一把明朝正德五年的茶壶,洗洗干净,在小溪里灌满水。在高出人头半米多的玉米地寻洞,在土穴里找蛐蛐,在玉米叶划痒的疼痛里寻找杳无踪迹的童年,快让我找寻到那一去不复返的悠悠时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