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慢点!慢点!跟不上了”,一队人东摇西慌的在山路上跑着,与其说是跑,倒也和走也差不了多少。人群前边一个白色的影子若隐若现,两三个弯之后,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
“管家!歇歇吧!这大热天的!再跑,我们不是渴死就是要热死了!”,一个护卫打扮的人紧赶了几步追到了队头,连忙搀扶着队伍最前边的男人。男人被人搀了一下,本来已无力的身体,突然有了依靠,顺势斜靠过去。旁边的人本来就是追上来的,双脚还没踩实,一个人又压过来。
“哎呦!管家!要死人了!要死人了!压死我了!”,两个人,一老一少,一胖一瘦,堆叠在一起。后边的人,见前边的人倒了下来,也都顺势停了下来,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大口地喘着。
“哎呦喂!可要了老命了!你小子先别嚷了,我先歇会,有力气了,就起来!”,男人从怀里掏出了折扇,刚扑扇了两下,身下的人又嚷了起来。“来来来,你们两个过来扶我以下,可别把这小崽子坐死了!”,身后两个靠树瘫的护卫,不情愿的用手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走到男人身边,一边一个。
“诶!”,居然没拉起来!
“你们两个的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身边的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本想说什么,另一个赶紧使了个颜色,示意他不要讲话。追究起来,这男人太不讲理了。一样的路,自己也累的走不动,还骂别人。但明显,身边的人却不敢说什么。
“来来来,咱们三个一起使劲!”
“一!二!起!”
终于,男人站了起来,稳了稳心神,指了指前方不远的石头。身边的两人,会意的扶着他走过去。
“哎呦!可累死我了!”,男人转身,一屁股坐在了石头上。刚刚坐定,刚才还趴在地上的护卫,这时拎了个水袋递过来。男人倒也不客气,接过来,拔出塞子,凑到嘴边,咕咕咕的喝了起来。
“爽!”,男人将手中的水袋扔回给了身前的护卫,“你们也都喝点水吧!”
“遵命!”,一行人都把身后的水袋取下来,喝了起来。
“管家!这大热天的,小的走在树下都感觉要化了!这少爷是吃饱了撑的吗,这日子要来这琼玖山!”,护卫边喝着水便抱怨着
“你刚说什么?”,男人闭上眼睛,顿了顿
“哎呀!掌嘴!掌嘴!”,护卫意识到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把举着的水袋放了下来,跪在了地上,头咣咣的撞着地。“小的,刚才被晒晕了,说了胡话,请管家恕罪!”
“算了,算了!天太热了,我们都中暑了!”
“是的,管家!”,周围人喝完水都缓了过来,也都应声道
“记住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管好自己的嘴!”,男人挥了挥手中扇子,眼睛却还是没有睁开。
“遵命!”
这已是三伏天过了半旬,太阳还是暴晒着大地。两旁的树上叶子都耷拉着,表面都是叶子的经络,完全看不出一丝生气;偶尔的一阵风吹过,叶子晃动几下,又无力的耷拉着;地上倒是起了一小阵尘雾,还没到脚跟就又沉了下去。
快点!快点!再快点!
白衣少年,急速的奔着,身后叫喊的声音已经好久没有听到了,可他却仍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终于,一个青色的牌坊隐在了前边山路的拐弯处。又近了百步,一个牌坊振翅而出,斗大的“玉成”二字雕刻在牌坊正中,俯瞰着山下的来人。
“遵法旨,速开山门!”
一阵清脆、急速的翠铃传来,十二道山门应声而开!
“大师兄!”,道道山门前,众弟子腾开山路,向着从山顶的来人施礼道。
“大师兄,什么情况!我饭还没吃完,就被你揪起来来练功了!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大师兄,你可要陪我一顿饭?”,道童鼓着嘴巴,呼呼的嚷着,好像要把前边的少年拉住一样!
“小祖宗,少废点儿话吧!赶紧下山接人,回山交差,别说一顿饭,就是把妙膳楼给你都行!”
“妙膳楼?真的?”,童子一听这三个字,嘴巴居然不由的咂吧起来,双脚也莫名的停住。“妙~膳~楼~,妙~膳~楼~,嘿嘿”
少年跑着跑着,突然回身看了一眼,童子已然落在了十步之外。少年胸中的火气不由的涨了几分。“宇辰,你再不下山,耽误了师尊的要事。别说妙膳楼了,能吃上一口饭,就算你祖上冒青烟了!”
“哼!师兄,你太损了!你才祖上冒青烟!冒黄烟!”,道童本已平息的怒气,又瞬间点燃。“师兄,莫要小看我,我在驻马坡等你!”,说完,道童口中默念,自丹田发出一股气劲寻脉络游走。“走!”,道童刷的窜出,两边的草木被突来的气劲一带,居然凌乱了起来。
“噗!噗!噗!那你慢点!都是灰!”,少年放下挡在眼前的手臂,在眼前挥了挥,又吐了吐嘴里的土粒。“你这臭小子,看我明天多给你写功课!”,少年嘴中抱怨了几句,脸上多了几分喜悦。“哎呀,不能等了!宇辰,等等我!等等我!”,少年望着前边的一阵烟叫了两声,运提真力也追了上去。
“好了,都歇了这么长时间了,少爷也该到山门了!来呀,给老爷传信!”
男人收了右手的扇子,放入怀中,站起身来。身后一个人拿起地上的肩篓,翻了几下,把墨笔和纸取了出来。紧走了几步,来到男人面前,男人身边刚才掌嘴的护卫赶紧接过来,拿出手里的水袋在笔上浇了浇,放下水袋,将手里的墨笔捧过去。男人接过手中的墨笔和纸,护卫立马转身跪下。男人将纸放在护卫的后背上,笔走龙蛇的写了一行小字,写完之后,男人把手中的纸卷了卷,卷成簪子粗细。护卫赶忙去接。男人放下手中的笔,从右腰的锦囊中取出了一缕金线,将左手的纸卷缠了三圈,然后打了个活水扣,放入捧着的双手中。身旁的护卫接过纸卷,另一个人赶紧从身后的阁箱中取出了一只鸽子,把右腿的竹筒打开,护卫把纸放入筒中,盖上盖子,把盖子转了一圈,然后把盖子露出的尖头压了下去。
“管家,信封好了!”
“发吧”
羽鸽扑楞了两三下翅膀从手中飞到了树梢,再一用力,已经飞出了四五丈...
少年穿过牌坊,往前走了四五丈远。一块石头停台阶边上。石头上用红漆写了两个大字“驻马”,石头的边缘另刻了一列小字,“武平三年御制”。
“你是要拜山的来人吗?”,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台阶方向传来。
“在下封可言,京都人士,奉家父之命特来宝山拜请清虚真人一见”,少年朝着台阶的方向作揖躬身道
“前来拜山,为何两手空空?”,声音继续传来
“事情紧急,未作详略。拜山之后,在下立马安排家人奉礼前来”,可言心中不由得无名火起,身子也直了起来,“还望道兄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