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荍
“你是不是跟她撕了?”上班间隙,同事小心翼翼地问我。
“并没有。”我简而答之。
对同事的问题我心领神会,这里所指的“她”无疑就是朱静——我的大学同学兼室友,也是我在大学里推开宿舍门之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她一米七的个儿,180的体重,是典型北方妹子的豪放性格。每天叫嚷着减肥,每天又都吃很多。跟我走在一块儿,用其他舍友的话说就像妈妈领着孩子。这样两个身形身高和性格都相差甚远的两个人竟然成了朋友。
对于朋友,我一向是一旦认准了就会掏心掏肺的人。所以对她,我通常都是有求必应。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这种有求必应导致她养成了习惯索取的性格,还是她原本就是那样的人。
起初,我们差不多每天都形影不离: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一起洗澡,相处得很融洽。所以当她大周末的不想动弹时,我给她带饭;当她来事儿了肚子疼,我给她买红糖;当我提着暖壶出去打水的时候看到她在磨蹭,我连她的一起打。
渐渐地,我发现给她带饭她会觉得我买的菜不好;不陪她去拿快递她会给我甩脸;她周末睡到12点还不起,我们说话一有点儿大声她会一边生气一边大吼:能小点儿声说话吗。
已经中午了好吗?自己不起床还不让人说话了?你以为你是太阳,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大家心里这样想,却也没说破,只是彼此互换了一下眼神。毕竟一个宿舍的,接下来每天都要见面的,还是和平相处好。
有时候特佩服她,可以一整个周末都待在宿舍,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厕所。早餐午餐晚餐轮流着叫宿舍里的七个人带,很快一个周末就过去了。
女生之间建立友情的方式很简单,一起吃饭一起逛街一起上课,久而久之也能堆砌一座友谊的小山。然而堆山容易推倒也很容易。
我曾经以为,我们这样的关系也算是朋友。现在看来,那个时候所谓的朋友,不过是一个刚入大学的新生受不得一个人独来独往不得已找了个伴,然后给这种互相陪伴的关系贴上一个朋友的标签罢了。只是当时确实是渴望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获得友谊的,也真的掏心窝认真的对待了。心里没想那么复杂。
有时候,摧毁一段友情的不是外在条件,也不是她有求你必应——然而她的要求越来越多,而是她无论做什么事都只会想到她自己,永远不会想到你。
我们包车拉行李去实习地儿,结果我的行李被另一实习地的同学拿错了。我一个人下去拿,结果发现行李大而沉——我拿不动。我给舍友w打电话说我拿不动,能不能来帮我一块儿拿?
“小荍她一个人拿不动行李,要不你跟我一块儿去给她拿?”
“我去吧!”
“你别去,你回来!”
我从电话里听到朱静把她那要来帮我拿行李的男友叫回去,眼泪差点就没忍住掉下来了,最终还是给憋回去了。
这个男的肯定是眼瞎了才找的你。我在心里恶毒地想。当时没想到一个月之后他俩真的分了,原因是男的受不了朱静的精神控制。
我等了一会儿,w姑娘来了。我们俩试着一起抬还是拿不动。后来是旁边俩男同学像是看出我们的难处,主动过来帮我拿的。
我们到了实习地的宿舍,一进门,里面乱糟糟的,很多柜子挤在一块儿,三间双层的床挤在一块儿,地上垃圾成堆。几个人辛辛苦苦把地拖了,把柜子和床重新挪了位置,总算能看到有点空间了。结果别的同学来找我们玩,夸我们宿舍布局很好的时候,她说,我跟我对象把那些床和柜子挪来挪去,才挪出这么个样儿来。
我跟她一起等另外一个室友买早餐。她隔着一条马路对我那个同事说:“我在这儿等你。”
听到站在我旁边的朱静对马路对面的晓晓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拔凉拔凉的。明明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她说这样的话了。难道我不是人吗?我是空气吗?明明是我和她两个人在等着马路对面的晓晓买早餐,她说的却是“我”,而不是“我们”。
我们新学期要订课本,但是我有学姐的老课本了,统计订书人数的时候我说我这学期不订新课本了。结果她在我不知情的情况帮我报了名。新书发下来的时候需要交钱了我才知道。两百多块的书费,也不是多。但当时已经月底,我全身上下就一百多。
“要不……我付一半吧,毕竟是我没问你就给你报的。”
“……好吧!”我当时想着等下个月有钱了再把钱给她,大不了我不用旧课本得了。然而,才隔了一天,早上我在教室里上自习就收到她发的短信。她说,书费我不管了,你自己付吧,不关我事。后来我问朋友借了一百才把书费交了。
我们一起去一家新开的面馆吃面,发现很好吃,第二次再叫上其他舍友去吃的时候,她会说,我新发现了一家特好吃的面馆,改天带你们去吃……
我向闺蜜诉苦,她说,这样的“朋友”简直是病毒,早远离早好。
的确,幸好现在还不晚。
我们在一个实习点的一共是三个人,就她跟我是原来一个宿舍的。一个宿舍的在一个实习地在别人面前还不闹和,我个人认为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所以我表面上还是和她和和气气的相处。
明明心理互相讨厌着,表面还要假装是相处得不错,光想着就够恶心了。
事情的转折,是后来发生的一件事。
那天,我们和往常一样去上班。带教老师给了我们四页纸,说是四页,其实只有三又五分之一页。
“你们俩分着打,一人一半吧!”说着她把电话递给了我。
她刷的一下说大姨妈疼回去了。于是我前一天打了一页,一共是三又五分之一页。我回宿舍看到她在看综艺节目,边看还边大笑边扭动身体边吃辣条。完全不像一个姨妈痛的人。
第二天早上上班,她来了。
“小荍,你们俩把剩下的电话打了吧!”我没有听错,我们老师说的那个“俩”就是指我们两个实习的。
“我接着昨天的打,一会儿给你留一半吧!”
“随你。”她一边玩儿手机一边来势汹汹的甩给我这么一句,并微抬着头用眼睛斜瞟我,脸色很难看。
我被她的这个表情和说话声音的力度吓得有几秒钟呆滞了。这唱的又是哪一出?我没得罪你嘛!我在脑海里搜罗了四五遍,也没找到我做了什么得罪她的事!有本事你跟老师说你不想打啊,这样的话我可以一个人打啊。心里虽然这样想,表面我还是很平静又很惊讶的和另外的老师换了一下眼色。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我就打完了。
“老师,我打完了。”我告诉老师。
“朱静,到你打了。”老师笑着说。
我看她没反应,还在玩手机,我猜她肯定是装的。
“朱静,打电话了,小荍的已经打完了。”
“嗯,说什么呀!”抬头了。
“四页你竟然给我留了三页!”
耳边响起一声雷鸣般的声音,吓死我了。
“这不是才这么点吗?”我过去确认了一下,就是一页和我打剩下的三分之一页以及旁边多出来的五分之一页,加起来一共也就一页半——并没有我打的多。
“这么点?那你来打啊!”她用力砸了一下电话。天知道当时我内心在排山倒海。然而我还是保持沉默了。用傻逼对你的方式对待傻逼,你也会变成傻逼的。我并不想也成为一个傻逼。
接下来我没心情看书了,整个人都在颤抖。我越想越憋屈,越想越难受。别人实习的烦恼都是因为受到带教老师的不公待遇,而我的是我的室友总觉得老师喜欢我不喜欢她,老觉得她干的活比我的多,老没事给我找事。
于是中午下班我去找她谈话。
我说:“朱静,你难道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话吗?对于早上的行为难道就没有一点愧疚感吗?你要是不想干活你跟老师说,然后剩下的活我都干就行,我从来没在意自己干活多少,你也看到了,每次我都故意留少的给你。”
“呵呵,没有,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吗?”
“不知道,为什么啊?你知道我以前对你多好?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又是怎么对L的?”
“呵呵……原来你想的是这些?L对我好我自然对她好。”至于你,到底是谁对谁好啊?也许有一天你会知道的,以后,以后你会知道的。等有一天,有个人指着你的鼻子说,朱静你这个人太自私,说你永远不配成为任何人的朋友,哪怕拿出一点点的好来在你身上都是浪费。不过并不是所有的道理都要别人告诉你你才会明白,有些道理很简单,可是有些人一辈子也不会懂……当然,这些话我并没有说出来。
“算了吧,我跟你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反正我和你永远成不了朋友,以后该干嘛干嘛,井水不犯河水。还有,我不会以你对我的方式对你,我该对你怎样还是怎样。”只不过你在我心里再也不会有一席之地,只不过我对你再也不会掏心掏肺。
直到实习结束,我和朱静再也没有什么工作上的摩擦,回到宿舍偶尔也会说话,只是有什么东西早就已经永远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