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9章
次日，谢楚天独自在房内饮酒。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画像，心中无比憋闷。
画像是他自仙境回后所作，制得小巧轻薄，一直藏于袖中，无人时便拿出来看。
画中冰儿巧笑倩俏，真性灵动，像要随时走出来一般。如今她人在身边，可他用尽全力却无法博得她的芳心和笑颜。
此时，一人来报谢潇潇生病，卧床不起，请谢楚天去看。
谢楚天想她被自己逼得这般狠，也没受过这样大的委屈，不要气出病来。他将画像收入袖中，前去谢潇潇屋中看望。
尚未走近，谢楚天便闻到一屋酒味。一桌饭菜未动，横七竖八几个空酒壶，想来谢潇潇也是借酒消愁。
谢楚天叫了几声，都没有回音。他见谢潇潇躺于帐中一动不动，走近掀开帐幔，伸手去探她额头。
谢潇潇突然抓住谢楚天手腕，使劲将他拉至榻上，柔声道：“楚天，你看我长得美吗？”
谢楚天见她媚眼含波，春意荡漾，道：“潇潇，你醉了。”潇潇道：“我没醉。楚天，我从小就喜欢你，一直以为你知道。都怪我没说，今晚就给你好吗？”
潇潇掀开被子，楚天忙跃身而起，转手用被子遮住她。
谢潇潇不顾一切地从背后抱住谢楚天，道：“楚天，你别走，我不能没有你。我想一辈子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给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谢楚天趁她不备点了穴道，卷入衾被裹好放回榻上，道：“潇潇，你真的醉了。即使没有冰儿，我也始终把你当做亲妹妹。”
谢潇潇闭上双眼，眼角不争气地滚落几颗泪珠。
谢楚天离开时，没留意画像从他袖口轻轻滑出，飘落在谢潇潇榻前。
冰儿这两日都没见到谢楚天，素锦倒是一直陪着。
冰儿想自己飞不出这月湖洞，素锦也不会放自己走，心情极其郁闷。她不是趴在桌边想心事儿，就是坐在湖边发呆，什么事儿也不想做。
冰儿正在湖边无聊地用脚挑着水花，忽见湖中出现一人倒影。转头一看，竟是谢潇潇。
冰儿忙站起身，只觉很安静，惊道：“素锦呢？你把素锦怎样了？”
潇潇“哼”了一声道：“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心思想着别人。你们这种狐狸精真会装。”
她见冰儿眼睛四处寻找，便道：“不用找了，我嫌她碍事儿，封了她穴道。”
冰儿见她不似那日又打又杀，应不会对素锦下狠手。只是变化这么大，令人疑心，便警惕着她的举动。
谢潇潇那日跟踪素锦，发现谢楚天藏了一个女子在月湖洞，嫉恨之下杀心顿起，都没怎么好好看过冰儿。
这会儿仔细打量，她见冰儿貌美肤白，身材窈窕，一双美目不卑不亢地看着自己，从容优雅，确不似俗物。
谢潇潇更加不高兴，不仅呸道：“狐狸精！”
冰儿不想惹她，也不知她此来何意，便没有搭话。
谢潇潇却恼道：“喂，本主和你说话，你竟敢不理睬！”
冰儿道：“你是来找谢楚天吗？他不在这里。”
谢潇潇得意道：“楚天这几天顾不上你，你就别想了。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他喝了两日的闷酒，今日肯定也不会来了。”
谢潇潇见冰儿不着急也不动气，更加恼怒道：“哼，我可是知道你的底细，你妖媚了不少男人，现在又来魅惑楚天。我今日就把你和那个苏子博的事儿告诉楚天，他定会杀了你们。”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冰儿不想和她纠缠，见她并不动手，便想抽身走开。
谢潇潇见几次都不能激怒她，还表现得满不在乎，更是怒火中烧，但又不能动手伤她。
眼见她要走开，谢潇潇情急之下伸手一推，冰儿一不留神被推落湖中。
湖水冰冷，冰儿赶紧游上岸。她见谢潇潇面上得意，便向榻边奔去，想先把身上弄干。
谢潇潇想前几晚谢楚天和冰儿一起在这洞中，又只有这一方榻，顿时血气上头。再见冰儿衣衫湿透，曲线毕露，突然想到了一个羞辱她的好办法。
谢潇潇陡然逼近，冰儿还未招架便被点了穴道。谢潇潇嬉笑道：“本主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么不一样，楚天宁愿要你不要我。”
冰儿大惊，道：“你，你要做什么？”
谢潇潇将她衣服一件件除去，再将她甩到榻上。谢潇潇惊讶地发现，冰儿的守宫砂竟然还在，惊讶过后又是开心，手上更加肆无忌惮。
冰儿没想她竟会做出如此之事，咬牙叫道：“谢潇潇，你住手！”
谢潇潇得意道：“楚天虽逼我不能杀你，但我又不是男人，你慌什么。”冰儿气得几乎晕厥过去。
只听一声怒喝：“潇潇，你干什么！”
谢潇潇听得是谢楚天声音，忙将被子盖在冰儿身上，嘟着嘴慢慢起身道：“我又没伤她，再说你不是喜欢她吗？我在帮你啊。”
谢楚天气道：“你一个姑娘家，怎能这般胡闹！简直无法无天！”
不等谢楚天再发火，谢潇潇咯咯笑着飞出洞去。
谢楚天见冰儿碎衣满地，解开素锦的穴道，让她拿了套干爽衣服给冰儿。
冰儿将被子盖在脸上，忍不住放声大哭。谢楚天过去几次，想安慰不知如何开口，又默默走开。
半晌，冰儿哭声减小，内心仍然委屈，捂在被中不出来。
谢楚天道：“你别哭了，你想好是回修灵山还是去苏府。我处理些事务，后日送你出去。”
冰儿不再哭泣，也不肯从被中露出头来。
谢楚天道：“我明日晚些来。”说罢他离开了月湖洞。
素锦也没想到谢潇潇会用这种奇特方式折磨冰儿，说没受伤没吃亏吧，换作自己也不一定受得了。
她见冰儿还不肯露头，便道：“姑娘，少主走了。没有其他人了。”
冰儿听四处没了动静，才从被里露出头来。想到今日所受之辱，简直闻所未闻，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谢潇潇了，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还好谢楚天答应送自己走，否则不知还有什么糟心事儿。
次日傍晚，谢楚天回到洞中。他见冰儿眼睛像桃子般红肿，对自己也不理不睬，道：“明日就要送你出去，难得今夜月色好，我们一起看看。”
谢楚天带冰儿到巨岩上，拿出一壶酒两盏杯，道：“上次来，是迎你。这次来，就要送你走了。”
说罢，他往两盏杯中斟满了酒，端起自己那杯一饮而尽。
他问道：“你想好了吗？去修灵山还是苏府？”
冰儿道：“我回修灵山。”
谢楚天自斟自饮了几杯，拿出冰儿的凤箫道：“美酒配佳音，你喜欢什么便吹什么吧。”
冰儿接过凤箫，吹奏了一曲《江南行》。
谢楚天道：“你知道我为何喜欢听这首曲子？五岁时，奶娘死前告诉我，我应生于江南大户人家。我喜欢你做的雪霞羹，也有江南的味道。”
冰儿不再吹箫，望着远方起伏的群山默默不语。茫茫天地苍生，多少愁痛苦难。
冰儿见谢楚天还在自饮自斟，端起自己那杯饮尽，拿起酒壶斟满，饮尽又斟了一杯。
才两杯下肚，她便昏昏沉沉，只记得谢楚天过来扶住自己，什么也不知道了。
谢楚天看着冰儿依在怀中不省人事，摇头道：“难怪苏子博不惜替你挡酒，原来你是真不能喝。”
他将剩下的酒饮尽，搂着冰儿又坐了会儿。夜风渐渐转凉，担心冰儿衣衫单薄，他才回到月湖洞。
躺在榻上，谢楚天抱冰儿在怀中，将她脸上的几根秀发轻轻拨开，抚摸着她柔润脸庞，细滑脖颈。
她睡得那么宁静，没有仇恨，没有恐惧，没有欲望，让他的内心也变得放松而安宁。
他低头吻着她的额头，真想时间就这样停留，一直停在这一刻。
冰儿醒来时，谢楚天已在等她，冷言道：“如我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喝酒，绝不留活口。”
他依旧给冰儿蒙上一方锦带，带着她飞身出洞。
待冰儿能睁眼时，已是来时的断头山路，素锦牵了一匹马等候。谢楚天将冰儿放于马前，两人同乘一匹，素锦目送他们奔往山下去。
山路崎岖难行，两旁风景却秀美如画。
远处山峰连绵起伏，层峦叠嶂，峰间云雾缭绕，仙气缥缈。偶有山鹰翱翔高空，屈伸缓飞，舒翅滑行，像是空中霸主，傲视满地生灵。也有成群鸟儿飞过，时高时低，盘旋齐鸣，渐行渐远。
马儿健壮灵活，随谢楚天缰绳纵横疾驰。
山路时宽时窄，本看着坦途直道，马到路前突逢陡弯，冰儿如自己策马，估计已是险象百出。
此时，此路对谢楚天也绝非易事，稍有不慎便会致两人跌下山崖。但冰儿秀发飘飘总拂过眼前，就像丝丝柔情，斩不断理还乱。
他在冰儿耳边低声道：“管好你的头发，否则我来管。”
冰儿将长发在一侧挽了个结，总算不再干扰。
下山后，两人都显得轻松了些。冰儿想这山路都如此难行，通过乌石崖的路应更加险峻，难怪江湖各派都拿清月教没办法。
正想间，马儿放慢了速度。待行至一片草地，谢楚天见左面高峰，右面悬崖，不易有伏兵，便将冰儿放下。
他将马儿赶去吃草休息，对冰儿道：“我们休息片刻再走。”
突听前方传来一阵马蹄声，两匹马疾驰而来。
未等马儿停稳，一白衣男子已翻下马来，高声叫道：“冰儿！”来人正是苏子博，跟在他身后的是闻公。
冰儿又惊又喜道：“子博，闻公，你们怎在此处？”
她刚要上前，被谢楚天一手拉住。谢楚天紧攥她手臂道：“我送你回修灵山。”
冰儿见他眼中寒光闪烁，显是极为忍耐。她低声道：“我回修灵山，你不要伤害他们。”
冰儿向闻公与苏子博道：“我现在回修灵山，无须担心我，你们回吧。”
苏子博叫道：“冰儿，谢楚天是清月教教主，现在江湖皆知你和他一起。你师父正追查此事，你现在不能回修灵山。”
他见谢楚天已扶冰儿上马，急飞身上前阻拦。
谢楚天一皱眉，转身欲迎。冰儿拉住他，哀求道：“求你不要伤他。”
谢楚天心中一软，道：“好，我不杀他。”
谢楚天与苏子博相对而立，苏子博道：“谢楚天，你明知冰儿和你在一起，会被修灵派所不容。如你真心为她，还是远离她为好。”
谢楚天道：“我和冰儿之事，不需你来管。”
苏子博道：“已有人散布消息，说冰儿与清月教勾结，背叛修灵山。如今修灵派掌门正严查，冰儿此去凶多吉少。”
谢楚天道：“冰儿不回修灵山，难道跟你去苏府？”
苏子博说：“冰儿想去哪里，应让她自己选。”
谢楚天道：“你问她。”
苏子博向冰儿道：“冰儿，现在你回修灵山必会被掌门严惩，其他门派也派了人，想从你身上得知谢楚天的下落。你先和我回苏府吧，有闻公和师父相助，我们兵来将挡，再想办法。”
冰儿道：“子博，我不能和你回苏府，我先回修灵山向师父禀明情况。对清月派我一无所知，他们不会把我怎样。”
谢楚天道：“苏子博，你听到了。我已答应冰儿不杀你，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只听咯咯几声娇笑，谢潇潇不知何时跟来，飞落在谢楚天旁道：“苏子博，我哥哥武功高强，冰儿姑娘是怕他杀了你，才不肯跟你回苏府。不过，我觉得冰儿姑娘应该也没脸跟你回苏府了吧，她表面上说跟你好，这些日子却和我哥哥睡在一起。难道你们男人对女人脚踏两只船都不介意吗？”
冰儿急道：“谢潇潇，你胡说什么！”
谢潇潇道：“我哪里说错了？你难道不是和我哥哥睡在一起吗？”
冰儿百口莫辩，一时气得俏脸通红。她见苏子博望着她，眼神迷茫，忙摇头道：“子博，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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