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好像是一首柔美的散文诗,时光是用来修饰的词句,裹住记忆里那些许扎人的小刺,使得我们回想过往时,那些遗憾和疼痛就变得柔和唯美起来。回忆里的故乡,也好像被柔软的衣服包裹着一样,有着贴近身体的热度,很是温暖。
脑海里的故乡,像一幅绝美的水墨画,无声无色。可是真正的故乡,是可以听见的,就连最肃静的冬天,你也能听见,雪花在亲吻大地时,轻声诉说一年思念的情话。河流和风,一年四季都要唱着歌,冬天就和着低沉的合唱,其他的季节则哼着欢乐的舞曲。清秋一到,树梢趁着头发未落光前,留着风儿跳了一曲又一曲,天上泊着的白云,要是看得忘了情,就一动也不动地停在那,太阳看了会害羞,它红着脸,慢慢地沉到山后都起来。
太阳一下山,就惊动了山中的劳作的人儿,不一会,人们就背着、扛着,挑着,齐齐地下了山。错杂的脚步在石板路上,踏出了欢快的节拍。年轻的后生和姑娘忍不住唱起了歌,歌声嘹亮悠长,引出了一轮新月,淡淡的映在空中。家家户户升起了人间的烟火,熏黑了天幕,夜要来了。夜一来,白日里销声匿迹的音乐家们一齐出来了,蛙唱虫鸣,直到月亮都进入了梦想,这场音乐会才算散场。
故乡的声音,那么绵长,漫得长了,远了,就合着情思,被故乡里一双双粗糙有热度的手,捻成一条条细长的思线,牵扯住,每一个于之相关的人。然后,这些丝线又被人编织成衫,成了游子身上的衣。
人会老去,故乡也会老去,它在人们剥落的记忆里一点点的老去,最后埋葬在灰尘里。那些柔软的温暖的衣衫也会变得破旧,不能再抵御异乡的严寒,最后也会褪去。可是,生命总是在传承,新的生命酿造着新的记忆,又有新的手为之捻线缝衣。那渐渐失温的故乡有变得温暖,如同被柔软的衣服裹住一样。
岁月长,衣裳薄,他乡的没有烈酒可以驱走寒冷,淡酒不解浓愁。昨日的乡愁便酿成了昨日的酒,异乡人的青春为生活,醉倒在了无名地,那些遗落在路上的破鞋,若是有了翅膀,也该是一行归雁。
如果可以,就让噬梦的夜魅,吸食掉漂泊人枕边的梦魇,从此,可以无牵无挂的把异乡活成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