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之《妹妹的告白》

奶奶和姥姥的孙辈们一共有10个,但只有我和姐姐两个是孙女。

姐姐是姨妈的女儿,我和姐姐相差五岁。

其实,我和姐姐一直以来虽然没有很深刻的交流,但在一帮兄弟姐妹里,我还是和她最投机。

姐姐从小皮肤特别白净,所以她名字里带“雪”字,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她总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一个。姐姐长着一张娃娃脸,眼睛不大但总是笑眯眯的,白白净净的皮肤,让人见了就喜欢她。我从小就羡慕她的美,尤其是她笑起来苹果肌鼓鼓的,唇红齿白,真好看!

姐姐学习虽然不错,但姨妈和姨夫开店忙,总是没有时间照顾她的学习,在刚上初一时,就把姐姐送去了离家很远的私立中学读书了,我记得那年送她读书,是舅舅借来一辆蓝色的面包车,从家开到学校要5个多小时的路,妈妈和我也跟着去送了,那时候觉得新奇,姐姐去的学校到底长什么样?但从我坐上车之后就后悔了,大路小路崎岖不平,一路颠簸,根本熬不到头,抖的我骨头都要散架了,一路上我不知道吐了几次。于是,送姐姐读书的这次经历就变成了我的噩梦,从一年级记到现在都忘不了。值得倾佩的是,姐姐在那所私立中学从初一读到了高三。姨妈和姨夫很少去看她,姐姐只是一个月回家一趟,在家里能呆一天半,和她一起回家的,还有包里厚厚的作业本。

我读高一的时候,姐姐高中毕业了,平常成绩优异的她却高考失利了,她读不到自己喜欢的财经类专业,姨妈建议姐姐去读免费师范生,福利多而且毕业就会有工作。在那个高考完的暑假,姐姐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为了报志愿的事和姨妈不知吵过几次。但最后,还是拗不过姨妈,她被师范大学录取了,读历史专业。

由此,我和姐姐在同一所城市读书了,她读大学,我读高中。每当周末妈妈来陪读时,就会把姐姐叫过来一起住两天,姐姐一来,我的历史作业就有着落了,那时候我的历史一塌糊涂,永远选不到正确答案,晦涩难懂的历史书也让我头大。姐姐就一个一个帮我看,在出租房昏暗的灯光下,她一道一道的给我讲,一遍听不懂,她就再讲第二遍,从来不嫌我烦。到了我高三的时候,每当妈妈做好吃的叫她来,她就很少来了,说是把不会的题发微信给她,总是说自己忙,过不来。妈妈跟我说,姐姐不是不愿意来,是怕打扰高三的我复习。我也发微信问过姐姐几次,她会给我发来长段的语音给我解释题目。有段时间我不发了,姐姐还催妈妈我最近有什么不会的题目,就发来给她看看。

其实,我盼望每次姐姐来,不单单是因为她能给我讲题目,更多的是一种安心和向往。是我的姐姐和我在一个城市的安心,是对她大学生活精彩而忙碌的向往。

我要高考了,高考倒计时1天,妈妈爸爸来带我看考场,考点离姐姐宿舍很近,于是就顺带叫上姐姐一起吃晚饭,姐姐跟我说了很多她当年高考的故事,她让我鼓励我,让我放平心态。那天吃完,我想去买几根考试笔,姐姐就带我去她学校附近,我选好了笔要付钱的时候,姐姐挡住我,她给我付了钱,笑着对我说:这也算是姐姐送你的笔,祝妞儿高考顺利!

2017年高考,09号教室,我攥着姐姐给我买的笔,答完了人生最重要的6份试卷。

后来,我上大一了,姐姐就大四了。一个晚上,妈妈和我闲聊时,提到姐姐有了男朋友,说姐姐和她男朋友很幸福。

我衷心的为姐姐感到开心,顺带也在她秀恩爱的朋友圈下面留言开她的玩笑。不知不觉中,姐姐的朋友圈就被一个男人占满了。我也逐渐习惯了姐姐“秀恩爱”的朋友圈,并默默的为她祝福着。

大一寒假,我回家过年了。以前,每年正月初二家庭聚餐时,一家人都会讨论我们几个孩子的学习、工作还有生活。但今年多了姐姐要订婚的话题。姐姐也说,今年订婚,但先不结婚,她觉得还早,等工作了再说。

那年正月,我们参加了姐姐的订婚酒席,但在我看来,也并不觉得姐姐就真的结婚了。她还是和往常一样,在姨妈家里生活,在城里的高中和大学来回着。我和弟弟假期回家来找她玩,她总是开心地拿出核桃瓜果,打开电视机给我们看。

在我心里,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啊。

日子还是一样的过着,不知不觉,我就上了大二,而姐姐大学毕业了,读了师范生的她,就分配到了家附近的中学做了老师。

姐姐就在我大二上学期猝不及防的结了婚,姨妈和姐姐都邀请我回家参加姐姐的婚礼,我高兴极了,很快就请好了假,激动的坐上了回家的飞机。

结婚前一天,我到了家,妈妈带我去了姨妈家,我见到了姐姐,她比往日精致的多了,穿着红裙子,化了亮丽的妆容,头发散在肩上,好像真的成熟多了。

姐姐在为明天的婚礼做最后的准备,我看到她拿出了红色指甲油,在窗口涂着,但由于自己涂不好,哀声抱怨着。我就跑去她身边,想帮她涂。姐姐把指甲油递给了我,我轻轻的拿起她的手指,在指甲油里微微一沾,一画又一画,鲜红的颜色逐渐覆盖了她的手指盖。我小心翼翼的涂着,姐姐认真的指导我该怎么涂,告诉我这里应该再来一画,那里要多补一画。

那一刻,像极了她当年教我历史题的场景,那时是在昏暗的屋里,这时是在她要出嫁的新房里,那时是在夜里的台灯下,这时是在明媚的窗台边,那时她还是青涩的大学生,这时是待嫁的新娘。

时过境迁,全都变了...

我从一个高中生,变成了大学生。

她,从一个大学生,要嫁为人妻。

小时候,家里人都知道,姐姐特别胆小,她尤其怕过年放炮。小时候一过年啊,正月初二回姥姥家聚会,几个哥儿弟儿一起去院子里放炮,唯独姐姐不去,躲在厨房里,一听到鞭炮声就大哭。那时候姨妈、舅舅们就抱着她开玩笑:“看你到时候嫁人放鞭炮可咋办?”

一年又一年,姐姐真的要嫁了。


婚礼那天,姐姐站在礼堂中央,穿着那件层层叠叠轻纱弥漫缀满钻石的礼服,浑身散着莹洁而纯净的光,她有着被幸福晕红了如苹果般的脸宠,她有着被爱陶醉了如星子般的眼眸……她眼神里流露的是对爱情的期盼,是对幸福的憧憬。旁边的姐夫身着西装革履,英俊潇洒,彬彬有礼,情到浓时,姐夫眼里也泛起幸福的泪光。

我看着他们伴着甜蜜的《婚礼进行曲》,缓缓走向舞台,姐姐路过我时,她眼神是那样的坚定,手紧紧的挽着身旁的男人,宛如一对璧人。

那一刻,

我复杂的心情难以言说。

也许是当姐姐和姐夫站舞台上,伴乐响起时,我才真正意识到,她,我的姐姐,真的出嫁了。

我眼里泛着泪,嘴角控制不住的微笑,我是真心为姐姐感到开心,她明明那么幸福,可为什么我还是控制不住的想流泪......


飞机在跑道上滑行,越划越快,最终冲向蓝天,一路向南……

我坐在机舱里看着窗外,望向家乡的那片土地,眼泪止不住的流。我百感交集,与姐姐度过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里泛滥开来。

我总以为,高中毕业之后,我能和姐姐有聊不完的话,我能给姐姐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给她说一声谢谢;

我总以为,下一次、下下一次的家庭聚会上,她还是当初青涩的学生模样,给我讲述她这一年的日常;

我总以为,等我假期带弟弟去姨妈家时,还能看到姐姐热情地招待我们看电视、吃瓜果;

我总以为,

姐姐能一辈子住在姨妈家,

每次我一去,

就能看到她……


人生,

总有些话,

不写出来,

就会一辈子咽在肚子里。


有些话,

有些时候,

因为一些理由,

不能坦白说出来。


有些人,

你珍视,

想说你爱她

但却一直没表达。


有些人,

因为有她的陪伴,

才让人生更加温暖……

有些人,

一想到她,

就会给你满满的安心...


谢谢你,我的姐姐。


后记:

姐姐:

这篇文章从你刚结完婚就想写了,一直拖到了现在。因为是有些情绪,镇定之后再回忆,会更有感悟。我很幸运,能见证你人生中重要的时刻。我很幸运,能有你这样一个好姐姐。我很幸运,我姐姐很幸福!


在姐姐结婚第42天,

妹妹祝你,

幸福!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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