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收拾好了?”
“嗯。放心,我两三日就回。”
“交给你我有什么不放心?”令熊递过一个盒子,“这是今年的生日礼物,替我带给阿薇。”
“没有别的话交待?”
令熊眼圈一红,吸了吸鼻子,“是我耽误她了。”摇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他们平平安安就好。”
易兆风掏出手帕递过去,“阿薇没怪过你。”他收起简单的行包转身出门,“等我回来。”
“等我回来”,多么简单的话语,令熊攥紧了手心的帕子,却终究没有拿它拭泪的勇气。这一世,阿薇和易兆风,怕是自己欠下最大的债。如果说阿薇与自己,是生死之交胜于姊妹,那么易兆风呢?阿欣说她师傅常常教她,行走江湖,讲的是一个“义”字。可这“义”字也太重,令熊怕自己还不起。
“令小姐,同盟的人来了。”秘书推门进来,打断了令熊的胡思乱想,也好,人一忙碌起来,也就没有什么工夫去想太多。令熊抽纸巾擦擦脸,随手将手帕塞进了衣兜里。
同盟一班人,个个心怀鬼胎,每次开会都是与豺狼狐狸谋事,令熊虽然熟悉他们的套路,也可以一一化解,但毕竟是极其累心的。
“令小姐,同盟的对外投资一向都是我打理的,这次没理由换人吧?”
“令小姐,韦爷的两个仔刚刚从美国回来。他们可都是美国名校金融系毕业,年轻有为,不如给他们点机会啦?”
“令小姐,犬子不才,也不值令小姐为他们前程费心。”
……
仿佛荒原上秃鹫争夺腐肉的画面,令熊几欲作呕,自己是从几时起跟这些人混在一起的?她强忍不适,轻轻颔首笑道:“真是岁月不饶人,韦爷的仔都这么大了,我们千佑也快毕业了,我看我们不服老是不行了。”言毕转向韦爷,“韦爷也不必谦虚,年轻人总要多给他们机会锻炼。我看这样吧,这次就让他们试试,各位长辈也多提点一下?”
此言即出,韦爷满面得色,其他人也顺势附和。争执了一下午的会议总算结束,令熊正准备出去,秘书拿了文件来给她签字。她伸手去兜里摸笔,不小心带出来手帕的一角。上十双眼睛瞬间盯住了这条蓝色的男士手帕,令熊觉察有异,低头一看,噗哧笑出声,“我也是不比当年了,早上下楼没注意,居然滑了一下,阿烈就顺手拿给我擦手。”招呼秘书过来,“拿去给我洗干净熨好还给他。”
“令小姐说哪里话,你现在正当盛年。”
“是啊是啊……”一众人齐声附和着离开。
饶是如此,易兆风回来那日,还是听到了种种流言蜚语。
推开令熊办公室,她正低头批阅文件,见是他来,便放下手中事,“回来了?累不累?他们好不好?”
易兆风走近,将一张照片放在她面前。
“子杰的生日过得很开心,阿薇把他教得很好。”照片里,子杰搂着和自己一样面容的阿薇,笑得简单灿烂,令熊的眼泪就“叭嗒”一声滴在照片上。她慌乱地拿东西来擦,鬼使神差地又掏出了那条手帕。
“阿薇叫你不用担心,也不要为她抱歉。有子杰陪她,她很感激你。”易兆风不知道这些话对令熊来说是宽慰还是折磨,想来还是折磨更多,因为面前那个平日何等刚强的女子,已经伏在案上抽泣起来。
看她手里仍攥着他的手帕,忽然他就不想追问那些传闻了。如果,真的有一个男人可以走进她心里,令她不再痛苦,不再哭泣,能够带给她快乐,那么,这个人不是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