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男人伫立在小街道旁,那凉飕飕的秋风儿正吹着万物,吹着街道两旁的树儿,花儿,也吹着他冰冷的脸颊,他心里充满悲伤,心想:此时此刻离我最近的也恐怕只有这秋风了吧!
街道旁,香艳的红色凤仙平静地躺在人行道上,任无情的秋风将它们的容颜吹满皱纹;一阵秋风吹过,树枝摇曳,那花儿被风吹得刷刷落下。他虽然是个男人,但非常喜欢养花,因为这些美好娇弱的花儿,让他心生爱怜。如今看着那一片片飘落的花瓣,他想起[宋] 李清照的《如梦令•昨夜雨疏风骤》: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他想起自己的处境,心里泛起一种深深的悲哀。
八年前,男人大学毕业后,离开了年迈父母来到这个小城市工作。经过几年打拼,积攒了一些钱,买了一个一房一厅的小公寓。后来学人家经商,结果折了本,背了一身烂账。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 船迟又遇打头风,他结识多年的女朋友撇下他,跟着一富二代走了。
有一个夜间,他去一间酒吧喝酒,借酒消愁,与人发生争执,后来一冲动竟把人打伤了,结果被判入狱半年。今天,是他刚刚出狱的日子。
秋日渐渐下沉,男人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家走。家,他悲哀地想,那可以是自己的家吗?其实那是他买的公寓房,有一房一厅,在二楼。他家的阳台和隔壁的阳台相连着,并没有用铁栅栏给隔断。他很爱养花,在阳台上种上各种花儿。现在都大半年过去,他知道那里一定是荒凉和萧条。
走进小区里,他抬起了头看看他的阳台,他吃惊了,因为那里有红艳艳的花儿正开放着。难道家里有人?他快步走上楼,打开房门,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这半年没人住过的屋子,冷冷清清的。他快步走到阳台,眼前突然一亮,这景象让他惊呆了:绽放的“角花”,爬满阳台一角,花瓣簇拥,颜色欲燃灿若霞;海棠花红似火, ,黄色的花蕊衬托火红的花瓣儿,让人怜爱万分,鸡冠花如似火的绽放着,还有那秋菊,正绽开笑脸…….
他正奇怪花儿们为什么这样活着,走进一看,哦,全明白了。原来是隔壁阳台一条水管伸到这边来了。他静静地看着,消沉悲凉的心情一扫而光。他站在阳台边许久不忍离去。“吱呀。”隔壁那边阳台的门开了。他扭头一看,是隔壁大姐。
大姐亲切地说:“小伙子,你出远门回来啦!”
“嗯。姐,是您帮我照看花儿的吧?谢谢您!”
“不用谢,半年前,见你好几天都没给花浇水,我就想了这样的办法,帮你给花浇水。那么好的花,不照料枯死了怪可惜啊!”
“嗯,多亏您了!”他叹着气,吞吞吐吐地说,“其实…….其实我不是出远门,我,我今天刚刚从监狱回来…….过失伤人……”
这大姐好像一点也不惊奇,她微笑地说:“没事,回来就好。重新开始,一切都还刚刚好!你,怎么会过失伤人呀?”
男人苦笑着:“是吗?刚刚好?我做生意折了本,欠了债,女朋友又抛下我,喝酒时和别人发生争执,我一冲动,拎起酒瓶往人家头一砸,结果把人砸伤了!哎…….”
“人无完人,生活中,人怎么会没有一点过失呢!不过,冲动是魔鬼。以后少点冲动啊。其实啊,一个爱养花的小伙子,不会是粗俗鲁莽的人!”大姐指了指阳台的花,“你说它们像不像一团团火?”
男人看着着花,这火红般的颜色着实令人为之振奋啊。他说:“谢谢您的鼓励,姐。”
隔壁屋子有孩子在叫妈妈,王姐往屋里望去,应了声,又扭头来就男人说:“小伙子,要振作起来,日子会好起来的!我回屋去了。”
男人点点头,心里有着无限的温暖,那火红的花,像足了邻居那火热的心啊,他觉得他不会再消沉下去了,他想到自己的慈祥老父母。于是,他立即拿起手机,拨通了远方父母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父亲惊喜激动的声音:“儿啊,是你吗……”男人泪如泉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