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说新语补·豪爽》中记载:“孔北海居家失势,宾客日满其门,爱才乐士,常若不足,每叹曰:‘坐上客常满,尊中酒不空’,吾无忧矣。”
让梨的孔(融)北海于兄弟情深之外,竟还有这古朴的雅望,着实令吾等迄今诚心正意地仰慕效仿,不愧是魏晋名士、建安七子之一。
于是,“仙侠善吸鲸饮,雅士举杯流觞”,怎可无酒事言说?
酒要满,茶要浅,此乃人人皆知的礼节。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初行斟酒时,有人言大杯满上,有人推辞少点,更有人伸手阻拦不让倒,理由也是五花八门,这很考验主事人的眼光与能力。但办法总归比困难多,世上无难事,只要平均摊。好说歹说之下,就餐者身前的分酒器中的第一轮酒便高高堆起,挂壁流淌,在温暖的灯光下竟四溢着扑鼻的幽香。这一摊,酒量大者宽打窄用,心底偷着乐;酒量小者亦有登高望远的豪气。如此一来,仿佛做到了皆大欢喜。
而后,朝着宾主尽欢的方向出发,开始劝酒。然劝酒并非劝学,劝学使人学好,踏上金光大道。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这般话语如莲花般绽放后,自是理直气壮。劝酒呢?交深言浅谓之失人,交浅言深谓之失言,酒劝过了头还伤身体或者感情,这其中的分寸实在难以拿捏。若能与“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的大唐诗仙李白围炉而坐,彼此相安甚好,劝啥呢?可那终究属于可遇不可求的三生有幸。
酒至酣处,埋天怨地怪罪他人,便落了下乘。笔者始终坚定不移地认为,酒都是自己喝多的。不信?瞧瞧你我在酒桌上的精彩传奇吧。
第一阶段,如青涩少女,严防死守,软硬不吃。
第二阶段,似妩媚少妇,欲拒还迎,半推半就。
第三阶段,像幽怨居孀,主动出击,反杀四方。
第四阶段,那便是灭绝师太般“倚天不出谁与争锋”的寂寞。
呵呵!这次第,怎一个“惊”字了得!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无愧天地的我们酒多时,又是何种模样呢?
有几例特殊情形记忆深刻。随着推杯换盏的深入,一人的脸色愈发煞白,令人有种“你的眼变得如此陌生,你的唇显得如此冷漠”的心悸之感;另一人的笑容越来越深,酒窝越来越凹,且流利地讲起平常不惯用的普通话,丝毫不输于中央电视台的天气预报解说员。而我则是醉眼朦胧、口齿不清地叫嚷着:“我不能喝了,我要投降,强烈要求投降,解放军还优待俘虏呢!”
嗟乎!诗人海子“面朝大海”时,喊出“春暖花开”,而今笔者对酒当歌:“当身边的一切如风,是你让我找到根蒂,不愿离开,只愿留低。情是永不枯萎,而每过一天,每一天,这醉者,便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
“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酒中趣,勿为醒者传。”
2024 年 12 月 12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