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生活,从来都是一如既往的波澜不惊的过着的,森美的也如此,厦门的短暂旅行也不过仅仅是平淡生活里的一点即时点缀,插曲过后又恢复到原来的生活,衔接得毫无痕迹,让人都不敢相信昨日发生的不是梦幻。
春山下了飞机便给森美打电话,却一直都没有接通,他十分疑惑又有些担心不已,当然也心存愧疚。森美看着手机不停地震动,心里百感交集,想拿起手机接听却又不想再去触碰,拼命要自己去相信和承认这个人其实不存在自己的生活里,他只不过是走错了门遇到而已。
但到了下班的时候,森美还是忍不住回拨了电话。对方火急火燎地问,“你怎么不接电话?干嘛去了?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
“噢,你到了啊,到了就好。”喃喃地像是自言自语。
森美期盼从春山口中说出来一些类似于“我突然离开这一点很抱歉,但我对你的感情不变”的话语来,好让她心里对这个人可以笃定一些。但春山说的是——“我到了,你没事就好。”然后挂断了电话。
此后春山似乎也没有再提起厦门的事情,森美只好当做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她患得患失的心情春山似乎是不会懂得的,她觉得春山像是一个小偷,趁她不注意把她心都给偷走了。她想拿回来,却发现做不到。
他们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联系,像朋友又不像朋友,噢,应该说,是恋人未满的状态吧。如朋友一般关心,但就是达不到恋人的程度,有些暧昧又有些尴尬。
直到有天夜里,森美在睡梦中惊醒,梦里是什么场景已全然不记得,在迷糊中听到手机震动,看到的是春山打来的电话,那时候已经一点多。森美有些疑惑地接听起来,只听得见电话那头也是一种迷糊状态,说着“森美,我知道厦门那次离开对你很不好,我很抱歉,但是我会再回去看你的,我回来之后整天满脑子都是你,你对我很重要了,所以请你也不要离开,好吗?”
“你喝多了吗?”森美压着声音问。
“嗯,好像喝多了,我喝多了就会说些心里话。是不是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你快去睡吧。”春山迷迷糊糊又说了些话。
森美嘱咐他早点回家,到家给她留个信息便又躺回床上了。脑海里回想着他刚从说的那一连串的话,像是自己的心事被人发现了一般,有欣喜有惊讶也有些许的感动。是在这个夜里,森美想要的笃定得到了回应,她想着想着,在夜里笑出了声。
初夏季节,森美在忙完一个博物馆的项目之后得以休年假,买了机票就往北京飞。北京于森美来说,是她六岁时候的梦想,幼时的她在念到课本里的“窗外飘着鹅毛大雪”的时候,就对北方有了向往,她曾想在报考大学的志愿栏填写一个北方的学校,无奈被母亲制止了。暗藏在心里的小心愿,终于得以在自己工作的时候实现,她要奔赴一场与儿时的自己梦想的约会,满心的激动。巧合的是,春山也在这座城市。
初到京城,天气灰蒙蒙的,分不清是雾霾还是阴天。森美从口袋里掏出来口罩戴上,站在机场外围等着春山的到来。春山看起来瘦了些,大抵是工作劳累的缘故吧。他一只手推着森美的行李箱,一只手牵着森美,这一次,像是自然而然的。
在客栈放置好行李之后,春山带着森美去吃小火锅。店名叫呷哺呷哺,小店里烟气腾腾,十分热闹。客人们都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在一个高架台上吃火锅。每人一个小火锅,点了蔬菜和肉类往锅里放,碗里放着麻酱拿来蘸着吃,在热气里聊着天,嬉嬉笑笑。
送森美到旅店的门口的时候,春山忽然伸开手拥抱了森美,在森美耳边轻轻地说,这一年,是我最幸运的一年。
森美仰起头来,“为什么?”
“因为遇见了你啊,傻瓜。”两人相视而笑。春山在森美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然后拉起森美的手,“你要进去咯,不想让你回去呢。”
“很晚了呢。”说完两个人还是站在旅店门口不动。
春山揉了揉森美的头发,“去吧,晚上要早点睡,明天我再来看你。”森美点了点头,转身要走进门里去,又回过头来,跑过来抱了一下春山,然后再跑到门里去,“你到家要给我信息噢。”
春山站在原地向森美招了招手,直到看不见她的小小身影才独自沿着胡同走到大街上去打车回家。他的心里是满满的欢喜,再多一点就要溢出来了,但再多一些也依旧不嫌多。森美也是开心的,那种开心无法言喻,也不愿与他人分享,她就想自己偷偷藏着,独自欢喜。
隔日森美去了一趟北大回来之后就在旅店等着春山,得知春山需要加班,心情一下子失落不已。她洗了头发坐在床边发着呆,任由发丝上的水滴落也不去擦拭,觉得百无聊赖。几个小时后,森美还是起身吹头发,吹完之后继续发着愣,也不与寝室的人说笑,像个丢了魂的人似的。
春山让森美要出去外面看看,不要一个人闷在屋子里,森美不理会。后来春山拍了青旅大厅里拍的电影照片给森美,森美带着些疑惑从屋子里走出来,一出门就看到春山站在屋子外头。她惊讶得说不上话来,却又不敢上前拥抱他,只是高兴地说,“你怎么来了,不是要加班吗。”
春山摸摸森美的头发,“想你,所以来看看你啊。昨天说了要来看你的呀。”
客厅里放着电影《泰坦尼克号》,他们找了凳子坐下来看,森美看着看着头歪在了春山的肩膀上,春山说:“合个照吧。”森美念及自己没化妆又穿着睡衣,不想给春山留下不好的印象,有些扭捏起来。而春山见森美如此模样,以为森美并不想跟自己合照,生起气来。虽然最后还是合了照,照片里的两个人表情都不自然,送别的时候两个人僵着,也没有说什么话。
森美悻悻地站在门口目送春山离开,想上去解释,却发现所有的话都梗在喉咙。而这件事,到后来,都没机会解释。年轻的时候我们爱上一个人,往往总是想要竭尽全力去把最美好的一面去呈现给对方,谁知弄巧成拙,在某个不经意的动作里,被解读成了歪曲的意思,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丧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