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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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似乎多了很多感悟,翻开云笔记,这一年来,原来留下最多的,是写了一半的文章。记得写前两部小说的时候,曾经暗暗发过誓,写作这件事,绝对不弃文,不留坑。但这一年下来,云笔记里竟然堆满了写了一半便写不下去的文字,我想,有些事,我大概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人很多时候是无奈的,于是我很主张一个人必须要有自己的梦想,无论这个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但至少在别人看不到的角落里,你拥有一方只属于你自己的天地。在这片天地里,你可以随意放空自己,你可以于最喧闹处得到内心的安宁。

同事老丁是个嗜石如命的人,他爱石头似乎胜过一切,曾经听说他开车载几个同事外出工作,回来的途中偶遇一条小溪,溪边尽是各式各样的石头。同事们知他爱石,便调侃道:“老丁,你看那滩上的石头,说不定有你钟意的!”这不说还好,一说,老丁同志便一脸“幡然醒悟”,话语间全是多谢同事的提点,于是二话不说将一车同事撂在路边,从后备箱中取出雨靴、雨伞,沿着磕磕绊绊的小路消失在河滩远处。一车同事这才捶胸顿足,懊恼不已。等老丁再次露面已是一个小时后,顶着乐呵呵的笑容,提着大有收获的袋子,那一瞬间,同事都觉得他年轻了很多岁。

诚然,老丁在同龄人中是属于年轻的,不仅是外貌,还有气质。与他不太熟识的时候,我时常不明白他身上独有的那份儒雅来自何处,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些,大抵便是那些别人所不能理解的爱好,却恰恰是他安放自己的角落吧。

每次在办公室里和他闲扯,无论话题多遥远,他总能把人带到石头上。有时扯着扯着,也会扯到一些做人的道理。那天又“被迫”和他聊石头,他很是感慨地说,很多爱石头的人并非真的爱石头,有些只是借这个圈子认识一些达官显贵,有些纯粹是为了卖石头获取高额利润。

对于此,我也是颇有些感叹,随意补充了一句,“有些人甚至根本不懂石头,只是在附庸风雅,假装文人骚客罢了。”老丁听我这么一说,连连点头道:“确也有这样的人,你说的太对了。”他的语气里有些波澜,这波澜中有几分无奈,有几分惋惜,亦有几分忿忿。

我在想,一个人是爱某一样东西到极致的时候才会为它不平吧。可是我们又如何能够左右别人的态度呢?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最难把控的就是人心。

于是,又很自然地想到我最喜欢的作家之一,陶立夏曾在她的新书《生活的比喻》中,提到这么一个句子,也是和石头有关:

我在抹香鲸晃动尾巴打破北冰洋寂静的那个午后,喝着滚烫的热茶,想起海豚成群跃出印度洋海面的那个炎热的清晨。 Yasur火山(伊苏尔火山)在南十字星空下剧烈喷发的那个夜晚,我捡到一块小小的黑色火山岩和一块白色珊瑚,两年后,它会和我从冰岛 Hverir(硫黄山)捡到的粉紫色火山岩与灰白色石英相聚于我凌乱的书架。它们之间曾隔着一整个太平洋和大西洋。

第一次看到这个句子的时候我很是感动,如果说老丁对石头的爱是无比炙热的,那立夏对于石头的爱就是极其优雅的。很少看到作家为了写偶遇的几块石头而去做那样细致的文字铺垫,似乎那已经不是某种物品,而是能够引起情感交融的初恋情人,而遇见这初恋又是一件多么美妙,多么有温度的一件事啊,就在那个午后,抹香鲸打破了北冰洋的沉寂,海豚成群地跃出海面,南十字星在空中尽现光泽,而“我”便在这熠熠星光中偶遇了一场早已命中注定的浪漫。

立夏的文字一直都像她捧在手心中的奶茶一般温热甜润,因为她早已在生活中注入了一抹情怀,就像星光下的火山石和白珊瑚,在偶遇之前,已经经历了一场一个人的华丽爱恋。

可见,每一个爱石头的人都有自己爱石头的原因吧,我们无从考量那些石头到底有没有被爱的价值,但是对于每个人来说,喜欢便是喜欢了,大概根本就没有什么价值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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