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我来到小镇已近一月,心中亦有万千感慨。在这个阔别四年的小镇上,初秋的雨连绵下了好几天,天气也渐渐凉下来。随手翻翻手边的书,封面上写着书名《愿故事远在天边,而你睡在身旁》,看到这“故事”二字,忽然想起月前也寻思着写一段关于故事的文字,索性现在就动起笔来。
从前我以为故事就是岁月匆匆走过的痕迹,就像微风吹过会带走了尘土,溪水流过会留下沟渠一样,或深或浅,或明显或暗淡,总会留下点什么。但是,事实似乎并不是如此,风吹走的尘土会搁浅在沟渠,日复一日,尘土掩盖了溪水流过的沟渠,沟渠藏住了风带来的尘土……最终,一丝痕迹也不会留下。所以我明白了,故事之所以称为故事,只是因为故事里的人不忘记。
我时常告诉一位朋友说,她欠我一个故事。我已经不知道这个话头该从何说起了,好像是从认识她开始就有了。后来与她数年不见,时间久了,便打心底里以为这个故事也会变得跟岁月一样悠长悠长的,所以一开始的“一个故事”就变成了现在“一个长长的故事”。我跟她说:“你欠我一个长长的故事。”
前不久她寄了明信片给我,是她旅行时从L古城寄来的。几经辗转,时隔半个多月,我终于拿到了舍友转交的信封。她说:“我的故事很短,‘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这句话,或许就已经把我的故事讲完。”我惦念已久的“长长的故事”就这样不甘地画上了句号,心中难免失落。于是心有所感,我便思索起故事的长短来了。
离开小镇的前一天下午,我去小镇上的州图书馆拍延时摄影的素材。阳光透过窗户,穿过书架的间隙,斑斑驳驳地映在地上,光移影动,甚是静好。一个工作人员模样的小姐姐或是因为好奇,过来查问,我简单解释了几句,索性就与她攀谈起来。她问我,是否觉得西海镇较四年前已经变了模样。我想了很久似乎没有想到小镇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于是我回答,西海镇还是从前的小镇,该是路的地方还是路,该是树的地方还是树。我只在小镇生活一年,又阔别四年,对小镇的印象只剩下路和树了,历历在目的也不过是存留在记忆里的小镇故事和故事里的人,所以故事的长短或许就在于故事里的人吧。
写到这里,心中很多话想要说出来,却不知道如何用键盘敲出来,思索了很久也没理清头绪,这篇文章就此搁笔不写了。时隔半年多我忽然想起还有这段未完成的故事,终于从硬盘的角落里翻他出来,读了又读,发现依然挤不出半个字,于是就把这一堆残缺散乱的文字发给朋友看。后来,我根据她的建议,做了些许改动,删繁就简。
她说,故事没有长短,只有它留存于记忆里的深浅。有些故事很长,历时几年,到最后却不想再去回忆。有些故事或许只是一面之缘的长度,却让人多次想起,百般回味。这一番话语,让我豁然开朗,岁月的脚步总会在记忆里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而故事的长短早已不再重要。她给的这个答案,完美无比。我似乎不必再去思考一个故事的长度了,这篇文章缘起于她,再由她在这里划上这个句号,的确是再完美不过的事情。
后记
这篇文章从八月底开始动笔,到现在足有九月之久,中搁笔半年有余,实属难产,所幸皆大欢喜,结局完美。可能是因为我太矫情,有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不得归处。如此一来,方知故事并不在长短,真情亦可抵万言,凡关乎情,从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