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刷林语堂的《苏东坡传》,印象最深的却是这一段。
“苏东坡虽然饱受忧患拂逆,但他的人性更趋温和厚道,并没变得尖酸刻薄。今天我们之所以喜爱苏东坡,也是因为他饱受了人生之苦的缘故。”
苏东坡的纵世才情,坦荡心性自不必多言,也最是被广为赞赏传颂的,但一个人能在遭遇曲折误解,命运捉弄,还能依然温和厚道,不怨天尤人,是多么难得!更不用说他本就得到那么多人的拥戴热爱,又才华出众,原是有“资本”去抱怨的。
林语堂是真的喜爱他的偶像到极致,他说:他一直卷在政治漩涡之中,但是他却光风霁月,高高超越于狗苟蝇营的政治勾当之上。他不忮不求,随时随地吟诗作赋,批评臧否,纯然表达心之所感,至于会招致何等后果,与自己有何利害,则一概置之度外了。
林语堂还说:以文才学术论,他远超过其他文人学士,他自然无须心怀忌妒,自己既然伟大非他人可及,自然对人温和友善,对自己亦无损害,他是纯然一副淳朴自然相,故无须乎尊贵的虚饰。
这话的意思是苏东坡之所以对人温和是因为自己伟大超过他人太多,如此做也无损于己。我对此却有些不敢苟同,我倒认为,因果该是反过来的,苏东坡不是因伟大才对人温和,而是因始终待人以赤诚温和而更显伟大。
文人恃才傲物,恨不得竭尽“才名”之所用为己谋利,古往今来是多么常见,这也是为何那些曾经的才华文章最终散发恶臭被人遗忘的缘故。
要么走上另一极端,怀才不遇,愤世嫉俗,这类人尖酸刻薄起来也是厉害得很,他们会以才华加持,把为己鸣不平的私心粉饰的像是为民请命,只是这类文章最终只留下一股酸腐之气。
苏东坡的浑然纯然天真赤诚才越发显得可贵可爱。这大概除了自我的修养外,还是需要一些天分的,不是才华的禀赋,而是性格的天定。
也因此,古往今来,也仅此一苏东坡而已。
早睡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