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忆桃花花满园,夏听蝉虫声声鸣,秋随红叶听离愁,冬飘雪花白满地。转眼间,多少年过去了,她在梦里突然被惊醒,眼角湿湿的,像是哭泣。
哭泣?难道还有比哭泣更好的解释吗?
曾经爱的深刻,如今才会恨的刻骨。
五年前,菩提树下,他刺她的那一剑,让她彻底醒悟。他爱的不过是修仙之路罢了,前途就在眼前,他怎会因红尘旧梦去放弃自己苦苦等了百年的机会。
她是公皙以沫,他是子书玉琪,也许是老天的有意安排,在相遇的一瞬间,就有种莫名的触电感。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画,是当年她执笔为他画下的情长。竹寒酒凉,今朝谁弹续续哀;纸短情长,今朝谁写凄凄情。不知不觉中,眼泪如一串串珠子划过她的脸颊,如果注定不能够在一起,又为何走进我的心里。
那年他们在一起,本该是天定的良缘,可是子书玉琪的师父百般阻挠。修仙的人就注定孤独终老,如今你却深陷红尘,你对得起师父对你的教诲吗?师父的语气里没有回旋的余地。
他叹了口气,想离开这是非之地,他不明白,为何修仙的人注定孤独终老,这就是宿命吗?
他该如何选择,是爱情还是前途?他不知道。他经历了千百次磨难,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修成仙身,可是她呢?也是他在千百次磨难后才遇见的。
相见不易,相恋更是不易。
正当他不知如何选择时,一只信鸽停在他的面前,这是师父的信鸽,想必是师父找他。他打开纸条“最后一面,速回。”
难道是师父出事了?
他匆忙返回。
可是,在见到师父的时候,师父已经死了。尸体旁是师父死之前用鲜血写下的字“公皙以沫,报仇”
这是师父的字没错。
难道是以沫杀死了师父,他捏紧了拳头,我不该犹豫,师父是我的养父,我怎么能随随便便因为一个女人而伤害到师父。
也许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明白该怎么做。杀了她。也许这就是他最好的选择。他是这样认为的,也将这样做。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他来到藏宝阁拿起绝情剑,走到爱情的绝境,他知道在看见师父死的那一刻,他们就不再可能了。也就是那一刻,注定成为仇人。
三生石畔,菩提树下,她正在为他缝制香囊。可突然间狂风大作,怨气泗溢。她还没来得及收起针线盒,就已经被绝情剑刺穿了背。
一声哀嚎惊醒了树上的鸟,一片叶子落在她的秀发上,她回头,竟看见了他。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水,眼神里还充满着疑惑。
原来他从不信她。
而他刺向她的那一刻,他分明听见了自己的心碎声,突然间嘶哑的喉咙令他感到无限的悲伤。
她眼角挂着泪,可是他心里流着血。
他的痛苦是不能说的,一个是恩师,一个爱人。
为……为,什么?她问他。
嘴角挂着的鲜血,不停颤抖着。
躲在树后师父连声叫好,不愧是我的好徒弟,师父就知道你可以的。
不管师父怎样掩饰,终究掩饰不住他脸上的悲伤。
原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师父的死不过是一种幻术。
他突然间想起,那斑驳的血迹,没有颤抖的痕迹,是师父的字迹,却没有师父的灵魂。为何这么浅显的破绽他都没有发现。
绝情剑掉在地上的声音很清脆。
犹如他心碎的声音。
原来……你……从不……信我,以我……的功力……怎么会……怎么会,杀了你的,师父。你……只是不敢,不敢赌。最后一滴眼泪滑落,她闭上了眼睛。
萧萧落叶,瑟瑟寒风,他醒了,可是她走了。
他握住她的手,发现手里是还没有缝完的香囊。他想恨他的师父,可是那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的养父,任何一个理由都让他不能恨。
为什么他没有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为什么他不相信自己心爱的人。
她用自己的生命布下一盘棋,他却让她满盘皆输。
爱恨就在一瞬间,情长也不过百日。
师父命令他离开,他不愿。
师父问你,你后悔了吗?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选择修仙吗?
我……他犹豫了。
看到他的表情,听到他的话语,师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师父略施小法,他便昏睡过去了。
不够爱,就不要爱。
师父耗费了百年的修为救活了公皙以沫,她醒来后看见的是他,而不是自己深爱又深恨的子书,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了让我体会这种生不如死的痛吗?她的心已经被绝情剑所伤,绝情剑,情在那一刻就已了结。
不。前世我们曾相爱过。前世伤你,今生我想看着你活着。下一辈子,别再选择修仙的人了。
他是爱她的,只是他不愿再伤害她。
师父回到修炼的地方,只是她不知,那是前世他们相遇的地方。
子书醒来后问师父,师父,以沫呢?
你根本不爱她,她已经走了。好好修炼吧。以后师父也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子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师父就走了。
可能师父是有些仓促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可离开的那一瞬,他看见了师父的白发多过往日。
其实百年的修为是他毕生心血,如今的他已经白发苍苍,不久将会离开人世,可是他笑了,他完成了此生的夙愿。
他来到那棵菩提树下,弹起前世她最爱的曲子。这是他们相爱的地方,她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
为了她,他可以死。
五年过去了,她来到菩提树下,看见了子书。
她笑而不语,五年足矣放下仇恨,可惜情已了结,从他拿起绝情剑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