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白家幺子
白宁上辈子是阎王。
他没有姻缘线,没有七情六欲。
因为地府需要一个公正无私不带私人情欲的阎王。
他的七情六欲早早便被割舍扔入了奈河,不知化为河底的淤泥,还是随着那些不慎落入河中的鬼灵精怪所食。
毕竟那是阎王的七情六欲,食之也能得些好东西。
不过要食到也不是一件易事,奈河虽被称为河,却宽百丈,长无尽,也有可能是白宁自入了地府后便再没踏出一步,所以也不知道何处是奈河的起头,何处又是奈河尽头。
白宁孤家寡人,着层层叠衣端坐在高高的宝座上,倚背坐看人间百态,嘻笑怒骂。却没有一丝一毫触动。
他在地府坐镇千年,狐独千载。
时光荏苒。白宁某日得了闲,行至奈河旁,见水光涟涟,一男人自奈河探出头来。
他黑发披肩,貌美近妖,一双眸子深深的望着他,唤他:“…宁宁”
白宁似有触动,蹲下身去与他平视。
他美艳无比,伸出苍白的指尖拽住他的衣摆,指尖微颤,不知奈河水冷还是终于见到白宁激动。
“你很冷?”白宁将外套脱了披在他身上。
他伸另一手去握他的腕。
白宁只觉得腕间像被搭了块冰。
“宁宁,他们欠你的一切,我会帮你讨回来的。”他的声线如同他的人,动听得似天上的弦声清越。但他说完便落了泪,清亮的泪顺着他美艳的脸下滑,滴落在奈河,荡开一小片波澜。
“……宁宁,宁宁。”他字字泣血,尾音甚至带了点哭腔。
白宁看着他微红了的眼眶,不知怎么的,竟觉得胸口传来一丝涩。
“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白宁轻轻抚过他的眼,他却哭的更凶。
白宁无奈,只能轻轻叹了声。
有鬼将快跑而来。
美人一下止了泪,看着白宁道:“宁宁,你随我手走,和我走好不好?”
白宁轻笑了声,正待拒绝,却觉得腕间被用力一扯,天旋地转间他毫无防备被拉入奈河。
奈河水转眼便将他淹没,最后入眼帘的,是那双落下泪的眼以及奈河边因他落水混乱成一团的鬼将。
自此阴间少了阎王,人间多了一个叫白宁的男娃儿。
有算士于男娃儿出生之日仆算:此子命中带煞,孤苦半截,早夭之相。
白家不差钱,当即拍了一万人民币在桌上说:“先生再给算算?”
那算士小小咽了一口唾沫,拿衣角轻轻敲了敲额头的汗,小心翼翼道:“……许是小公子模样生得太好看了些,我刚才看差了,我再算算,我再算算。”
说着嘴里叽里咕噜一通,眉色舒展报喜道:“哎哟,这小公子真是天生的好命格呀,财气通门,富贵有方哪。”
白家世代豪门,便是家中宠物下的崽都是天生的富贵命,更别说堂堂白家家主的幺子?
白家家主没被这句糊弄住,只道:“我们只求孩子平安一生。”说着又拍出了一万。
算士:“……”
自此,白家双亲逢人便说自家幺子出生时便有算士亲迎上门,非说这孩子命格主贵,安康一世。
【作者有话说:白家:我们有的是钱!】
第二章:俊美男人
时间在白家对幺子的期盼中流过。
四岁的白宁已看出往后的龙姿凤章,他取了父母最打眼的部分揉搓成了一副精致白净的好面相。
往往家中长辈见着他的第一眼,便软了心肝,宝贝长宝贝短的声声唤着。
但至四岁后,旁些的亲戚便再也见不到这位小公子了。
他被白家父母秘密送到了国外。
……
“谢谢医生。”白宁一身烟灰绅士三件,小小的人儿举止得宜,精致的眉眼微垂着,领着道格医生穿过精心打理的园子走到门外第二块砖面的位置,站定,微笑道:“今天麻烦您了,回去请注意慢行。”
医生看了眼白宁站定的位置,而后将视线移到白宁脸上,笑道:“谢谢亲爱的小绅士。”
白宁站得笔直,待人接客稳妥又贴心:“不客气。”
道格医生坐上白家的车,车子打着转向灯汇入车流。
白宁看着车子远去,这才敛去脸上笑容,面无表情的往回走,直到遇到正修剪着花木的园丁,他再度翘起唇角,温和的笑意化开在唇角,点头示意道:“汉伯先生下午好,辛苦了。”
被称为汉伯的园丁笑着回应。
越过园丁后,白宁的笑容收敛,再次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道格医生的回马枪有幸看到这一幕。
他热情扬起的手及还没来得及出口的‘白宁’就这么咽回了喉咙里。
他站在铁艺栏外,大脑出现瞬间的空白,直到白家司机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道格医生,笔拿回来了吗?”
道格被吓了一跳,而后才慢半拍的想起来他是回来拿落在客厅间里那支未婚妻送他的钢笔。
“可、可能是我记错了。”白宁那面无表情的小脸不停在道格医生脑中回荡,他神情恍惚地快步往车上走。
是没有找到吗?白家司机一脸不解的坐回车上,开了一段后还忍不住担忧,瞄了后视镜里拿着手机的道格医生。
平时笑意盈盈的道格医生今天眉头紧锁,似乎遇到了无法解决的大难题。
“道格医生,您还好吗?”司机忍不住关心道。
道格医生扬起一个勉强的笑:“谢谢,我没事。”
司机:“……”丢了未婚妻送的钢笔,吓坏了吧?
司机自以为看破一切,决定给这个吓坏的男人安静的空间缓缓。
道格医生低头摩挲着手机边沿,屏幕上是三个月前白晔的感谢短信
——万分感谢您道格先生!很冒昧在这个时间联系您,但我迫不及待想和您分享,白宁今天微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展现笑容,这真是一个奇迹!感谢您!
三个月前收到短信的他兴奋异常。他骄傲地觉得自己在心理领域所向披靡,无数心理大拿都无法攻克的情感缺失症在他的手上出现奇迹。
现在……道格医生只觉得双脸火辣辣的。
他并没有治疗好白宁的情感缺失。
非但没将人治疗好,他表现出的急迫甚至逼使着白宁隐藏了真正的自己。
哦,上帝!他真是一位糟糕的心理医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错误扩大,他要挽回!
道格医生羞愧的将已经自动上的手机划开,指尖哒哒地在手机上按着:白晔先生,虽然很抱歉,但我思考量久,觉得这个消息您有权知道……
与此同时,和白宁相隔着太平洋的某座高档公寓房门紧锁。透过外门来到室内,只见房间得古色古香,红木家具泛着柔和光泽,桌案上有香案邈邈燃起一条白烟,似活物般灵巧的盘旋着自环形楼梯而上,一直飘至阁楼的红木门边,钻缝而入。
阁楼红木门上绕满红线。红线交错缠绕出红莲的形状,红莲花瓣微展,介于含苞待放与大开大合之间,美丽动人之余又微带内敛。
透门而入,白色氤氲的烟填充在房间的各个角落。
一片烟雾缭绕中,有抹修长的身影隐现其中。
凑近看去,却见不得他的真容,只隐隐瞅出模糊的脸部轮廓。但他手中的握持着的东西却清晰可见。
只见他手持龟甲手势快速变换,带着神秘诡异,不知时间过去几许,只闻‘咔嚓’一声脆响,莲花印才结一半,坚硬的龟甲自中间裂开一条缝!
那道修身影手指微得一缩,似受到了什么重创,但转而又忍耐着指尖几变将印结完。
印方结毕,晴空万里的蔚蓝天空却凭空炸响一道雷呜!
那道身影似被雷鸣无形中的威严震慑,被虚空中传来的巨力击得猛退,直到撞破窗沿猛得吐出一汪鲜血来。
玻璃破裂声轻脆在耳,风顺着破窗而入,房间烟雾裹挟着那虚无的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夕阳暖光从窗外轻抚过男人的侧颜,展开他的真容。
他微垂着头,一头长至落肩黑发微遮脸颊,一双黑亮的眸似浸了水的琉璃般透亮迷人,英挺的鼻骨之下红唇染血,衬得冰肌似雪、美艳无匹。
这是一个相当俊美的男人!
他漫不经心抬头,看了眼乌云遍布的天,哼笑着抹过唇角的血,低头,缓缓摊开手心。
只见掌心鲜血淋漓,其中深深刻着二字。
他看着上面的字,终于松了一口气,缓缓拉出一个笑容。
那笑容极甜。
他唇角吐张,吐出一道带着狂喜到轻颤的动听嗓音:“宁宁,我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攻:找到老婆了,好高兴!】
第三章:胆敢作妖
白宁似有所感,目光隔着一万公里的路途远眺向东方。
“宝贝儿。”一道柔美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伴着一股清甜的香味涌来,白宁被拥入一个柔软的怀抱。“看什么呢?”
白宁收回视线,对着抱起自己的沈小婉露出一个乖巧的浅笑,黝黑的双眼淡淡撇过缠绕在沈小婉脖颈间的一缕灰丝。
“妈妈。”白宁指着天空,软软道,“今天的天好蓝哦。”
沈小婉顺着白宁所指的方向看去。
白宁出手如电,犹带着婴儿肉的小手在沈小婉身后敏捷的挽了个花。
灰丝发出一阵常人不可听见的啸叫烟消云散。
“是呢,天可真蓝。”沈小婉微笑着收回视线,顺手轻轻掂了掂白宁的小身板,心疼道,“自从来美国后就没长过肉。小宝贝今天想吃什么?”
白宁对沈小婉扬起一抹浅笑,乖巧道:“没瘦。只要是妈妈烧的我都喜欢。”
“妈妈的小宝贝儿。”沈小婉欢喜的亲在白宁嫩生生的小脸蛋上。“那我们今天清蒸蛋羹好不好?”
白宁:“……”
清蒸蛋羹:只需把蛋打散加水,隔水蒸即可成功的菜。
自从知道有这道菜后,沈小婉本就澎湃的母爱更加汹涌,几乎每天都要为白宁做一份。
“好呢。”白宁乖巧点头,也在沈小婉的脸上轻啄了一下。“宁宁最喜欢妈妈做的蛋羹了。”
沈小婉一张娇艳似花的脸都在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与之相反的就是书房内接到道格医生邮件的白晔。他坐在书房里冷肃着一张俊脸。本是阳光明媚的天气都在他的阴郁的小世界里化为风雨欲来的电闪雷鸣。
白宁生而与寻常的小孩不同。
他不具备基本的生理情绪。
喜、怒、忧、思、悲、恐、惊都不在他感知范围。他似与这个世界间隔着一层坚不可催的铁盔。
他可以看到,听到,却无法感同深受。
医生称他的情况为先天情感缺失。
白晔带着妻儿来到美国就是因为这里有当前国际最为知名冶疗情感缺失的医生。
但就在今天,这位医生却告诉他宁宁的微笑是虚假的,是为了迎合众人而产生的被动情绪?
白晔一双鹰目微敛,阴郁的情绪狂爆充斥在周围。与方才缠绕在沈小晔脖颈上一般无二的灰丝蠢蠢欲动的从巨剑上蜿蜒伸展,悄无声息的爬上白晔的身体……
“爸爸。”书房外传来白宁软糯的童音。“妈妈喊你。”
白晔周身的灰丝如触电般收回。
他眉目一展,几乎要在白宁这口软乎乎的童音里化为一圈胖乎的绵花糖。
“宝贝儿。”白晔快步走上前打开书房门,一腔父爱澎湃的抱起小小的人儿,在他脸颊上亲上一口,伴着白宁轻笑,不放心的叮嘱道,“下次叫刘姨上来喊爸爸就好,万一上楼梯时不小心磕着了怎么办?”说着双手一举把小小的人儿高放到自己的脖颈上,语气夸张道:“我们飞喽~飞楼~”
乐呵呵的扶着白宁的腰往楼下跑。
白宁配合着发出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但那双黝黑的眼却是隔开空气,回头放出一道冷洌的视线,视线的尽头便是白晔书房内的冒着黑气的巨剑上。
——再敢放出阴气,吃了你!
巨剑惊恐的颤了颤。
第四章:醋劲贼大
江淮阳根本没准备任何行李,订了当天的机票就准备飞美国。
正锁着门,就有一辆黑色奔驰停在家门前拦住他的去路,车上下来四名身材健硕的男人,恶意满满的围着江淮阳上下打量。
“这人就是?”穿着白色卫衣的男人不屑的瞅一眼江淮阳,又顺着他出来的方向看了眼别墅,不忿道,“这小白脸还挺有钱,都是靠出去卖赚的吧?”
“大哥。”穿灰色衬衣的人轻轻拉住白色卫衣,咬着耳朵说,“听说他是风水师,邪门的很。”
“再邪门还能邪得过我的拳头?!”白色卫衣毫不在意灰衬衣说的话,还显摆的甩了甩自己紧握的拳。对着江淮阳倨傲道,“你就是江淮阳?”
江淮阳急着赶飞机,并不打算和这帮看着就来者不善的人纠缠,“我是,但我今天赶时间,麻烦让让。”
“赶时间?你现在不赶了。”白色卫衣伸手拦住江淮阳,看猴似的绕着他走一圈,从他的俊美的脸到挺拨的肩背再至细韧的腰肢与那双又直又长的美腿。
江淮阳头发微长,此时出来的急在脑后半扎着一个揪,有几缕发丝飘在白皙的脸侧,伴着轻风微摆间竟有种破人心魄的美。
白色卫衣看着看着不由楞了楞,直到被同伴轻轻推了一下才猛得回过神来。
随即陷入恼羞成怒——自己竟然有一天会被一个男人蛊惑?
他怒瞪一眼江淮阳,爆红着耳朵根拿手指点着他。他肉乎的手指在空气里一戳一戳的,有几下几乎要点到江淮阳眼膜上。
“你小子招子放亮点!花少的人你都敢碰?!别说哥几个没给你机会。只要你现在就打电话给蒋小姐告诉她你的真面目,这事也就结了。不然……”他发出哼哼二声冷笑,握了握自己的拳头在江淮阳眼前比了比,嚣张道,“不然可别怕我拳脚不客气。”
真面目?
江淮阳笑了下,我这秒说出自己真面目,下一秒那位不知名的蒋小姐就能直接把我扭送去精神病院。
江淮阳是真的赶时间,只能再次重申,“我不认识你们说的花少和蒋小姐,你们可能找错人了,麻烦让一下。”
白衣卫衣双目一瞪,喝道,“你小子当我说的话放P呢,我让你他妈打电话!”
江淮阳看一眼手表,再纠缠下去,今天可赶不上飞机了。
与其和他们在这里纠缠,还不如打服他们来得更快一些。他怜悯的看一皮四人,随即深深叹了一口气。左右歪了歪俩下脖子,身体配合的发出二声轻响表示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四名壮汉双指交织也在那掰扯,发出咔咔的指骨响声,回应江淮阳。
“有种啊。”白色卫衣把拳头握得咔咔响,嘲讽道,“小子竟然还敢和我刚哥正面刚?”
江淮阳对着这位自称是刚哥的露出一个浅笑,而后出手如风,速度快的只见残影,耳边只闻双拳击到肉体的沉闷声。
待风吹树梢、尘埃落定,现场的战局已变为江淮阳鹤立鸡群站在原地,四位本是叫嚣着的要揍他的壮汉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呻吟。
江淮阳轻轻甩了甩手边并不存在的灰尘,低头看着四位,“告麻烦诉那位花少和蒋小姐,感情上的事不要牵扯到我。内人醋劲大。”
【作者有话说:江淮阳:我的心里只有宁宁,花边新闻不要扯到老子。
千里之外的宁宁:???你哪位???】
第五章:将军的剑1
江淮阳坐在头等仓,满怀期待想像着见到白宁后第一句说的话
——宁宁,我找了你一千五百年!
……恩,不行。江淮阳在心底打了个叉:宁宁现在是凡人,这个时间会吓到他。
而且这时间,听着就不像人类可以活到的寿命。
不然,一出场就求婚?但宁宁似乎还很小?不知道岳父岳母会不会同意呀?不然先把人拐走?
江淮阳绞着眉,一双眸子定定看着窗外的云,海脑子的危险想法。
伴着一阵清甜的香味飘来,空姐甜美的声音在他耳际扫过:“先生,需要饮料吗?”
江淮阳回头:“不需要,谢谢。”
江淮阳生得实在是少见的英俊,即使阅人无数的空姐都忍不住双眼一亮,声音也越发甜美:“如果有需要可以按这里的键哦,我会第一时间过来为您服务。”
“谢谢。”
空姐长得挺美,这副皮囊想找到男友并不是难事。她显然非常有自信江淮阳会主动邀请她。
但海脑子诱拐未成年儿童的江淮阳说完‘谢谢’二个字后就把脑袋转了过去。
空姐楞了下。
眼见江淮阳跟个木鱼疙瘩似的不开窍后,有些难堪的整了整衣物,退回了自己的工作位。
江淮阳瞅着外面的云,心底暗暗的沉思着:这一世的宁宁应该很幸福吧。他得让宁宁更加幸福!根据最新的幸福感统计,物质基础对生活质量有相当大的影响。
改天再投资点别的?
如果有机会把一百多年拍下的海岛再归置一下,那里风景倒是不错,宁宁应该会喜欢。
“先生。”空姐甜美的声音响起,再次打断江淮阳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江淮阳看着去而复返的窍姐,耐着性子示意她有什么事。
空姐娇羞道:“您需要小毯子吗?”
她微微低着头,明显拉低的领口若隐若现的浮着二枚饱满的暖白。
江淮阳显然从空姐的姿态里悟出了点什么,当下摆出疏离的姿态:“我不需要。我的爱人正在彼岸等我,我需要思考一下为他制造什么惊喜才能让他更开心,请让我安静呆一会。”
空姐显然没有遇到过对她拒绝的如此直白的男性,当下恼羞成怒的涨红了脸,气呼呼离开了江淮阳的位置。
江淮阳无动于衷的恢复刚才的姿态,重新看着远处的白云朵朵,那云朵极白,像极了记性中那人雪白无暇的肌。
白宁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手中高深的医学报告。
他的表情认真,黑亮的眸子对上过于专业化的英文词汇毫无障碍,如果不是当初下情感缺失论断书,白宁的种种表现的犹如天才。他的作息严谨且规律,下午一点起就是他的阅读时间,这段时间通常会持继二个小时。但今天才过半个小时,他的小脸却是一皱,一双明亮的眸子扫向花园方向。
“白先生。”花园处传来约翰先生的呼唤,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灼。作为这栋房子的原主人,约翰先生并不常登门,但今天的他显然有急事前来。
白晔将他迎入客厅。
伴着约翰的入室,白宁面无表情的小脸直楞楞的盯着他。
这位名叫约翰的人身上铺天盖地包裹着黑灰色的线。
这些充满负面与暴戾的线已经将他全面围绕,在白宁眼中他如同一枚移动的线团。
黑灰色的丝是巨剑产生的阴气。
第六章:将军的剑2
黑灰色的丝是巨剑产生的阴气。
照理说,约翰将这幢房子出售给白晔一家后就搬到了另一个州。俩家相隔甚远,即使当初在这幢别墅感染了阴气,最多也是重病缠身,多给些时间也就恢复了。
但约翰的情况显然很不同,他不仅没有恢复,竟然还愈发严重。严重到像他全身黑灰丝如化蛹的情况,正常人早就活不下去了。他虽然还能行动但以目前来看也相当糟糕。他几乎成为了一尊巨剑的傀儡,而那黑灰色的丝可以轻易控制了他的一切。
白晔无法看到白宁眼中的景象,但对于脸色格外难看的约翰,忍不住关怀道:“约翰先生,你的脸色很苍白。”
约翰摸了摸脸,眼神若有似无的扫向二楼书房方向:“或许是昨天睡得不太好,这俩天一直梦儿时在这里的时光,忍不住回来看看,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非常欢迎您的到达。”白晔轻浅笑了笑,“喝茶还是咖啡?”
“咖啡,谢谢。”约翰坐在侧边的沙发上。
白晔想喊保姆泡咖啡,但转眼想起半个小时前爱妻带着保姆去超市采购还未回来,便亲自走向厨房,“麻烦你稍等一下。”
约翰客随主便:“当然。”
白宁放下手里的书,一张嫩生生的小脸定定看着一旁的约翰。
约翰在他的注视下回视向他。在白宁眼中就是那一大纠结在一起的线团悠悠睁开了一双冒着冷光的眼。
它的眼狭长通黝黑,没有一丝眼白。突兀的镶嵌在这团线里,露着不怀好意的光。
“你想吃我?”白宁盯着那双眼睛说。
那双阴冷的眼睛贪婪的回视着白宁,发出常人不能听到的低频——你看起来很好吃。
“你看起来也很好收拾。”白宁朝着那团线伸出手。
如蛇般蜿蜒在空气中的灰线被他白嫩的小手抚过,发出一阵尖啸的惨叫烟消云散。
那团线警惕的往后退了一些,声音却犹带着兴奋——不,你太小了,你杀不了我。
“想试试吗?”白宁从沙发上一跃而下,素白的手指在空气中挽起一道花,逼向约翰。
——不,停下!
随着白宁的靠近,尖利的惨叫与黑灰色线快速蜕去,白宁终于看到隐藏在黑灰色线下的约翰。
他的脸色异常的苍白,脖颈间隐隐露着几块灰黑色的斑。
随着裸露的皮肤越来越多,白宁注意到他的手背也已布满灰黑色的斑点。这是死人才会形成的尸斑。
白宁小脸冷冰冰的,与此同时,茧子发出一阵疯狂的咆哮!
整个房子似乎抖了一下,家中的欧式水晶灯叮当作响。
书房内的剑似被牵引,跟着发出一阵嗡呜。
转眼间,无数的阴气从楼上宣泄而出。被白宁消弥的阴气再度攀上约翰的指尖、颈部与脸颊,不过顷刻之间,他重新包裹回茧子的形态,过多的阴气在四周横冲直撞。
白宁吃痛收回手,背到身后。
素白的指尖缓缓透出一丁点红丝。
他在身后挽起一个决将缠在指尖的阴气掐灭,双眼沉沉的看向茧子:“你想干什么?”
茧子懒洋洋的站起身,那双全黑的眼隐隐露着点红光——我只是来拿回自己的东西。
“那把剑?”白宁看着它。
——你可真机灵,我相信你的血肉肯定无比美味。
白宁不为所动,摆出在商言商的姿态,面无表情说:“你当时卖给父亲时出价20万美金。如果想拿回,请按目前市价购买。”
第七章:将军的剑3
茧子显然楞了楞,他似乎没想到这事放白宁这竟然还可以用金钱解决。
白晖端着咖啡走到客厅,他看了眼四周,眼神带着点惊疑,问:“你们感觉到了吗?刚才似乎地震了?”
白宁重新捧回了书,一脸认真研读没有被打扰到的模样。
约翰摆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适时往前微倾着身子问:“我没感觉到,是什么样的震动?”
“我似乎听到了水晶片撞击的声音。”白晖把咖啡递给约翰,双眼在安静的欧式的水晶灯上一闪而过,暂时放过了这个话题,示意约翰道:“尝尝味道如何?”
约翰抿上一口。
白宁注意到他镶嵌在这团线里纯黑色眼睛苦的眯了眯,而后向他这望了过来。
似乎白宁颗糖果般。抿一口咖啡,看一眼白宁,意犹未尽道:“很美味。”
白宁面无表情的回视着他,放下手里的书看向白晖道:“爸爸,书房里的古剑有升值吗?”
白晖沉思了一下,“按目前的市值来看,25万左右。”
白宁看向约翰,双眼直白的表示着他的想法:想要古剑,25万美金。
约翰:“……”
“喜欢那柄剑?”小男孩总喜欢这种代表着男性力量的武器,白晖笑着拿起咖啡抿上一口,而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对着约翰道:“味道真不错。”
约翰举起杯子,微笑着抿上一口。
白宁看到那双黝黑没有一丝眼白的眼再次向他这里瞄了过来。
他放下书,看向白晖道:“爸爸,你知道那把剑的来历吗?”
“……恩。”白晖想了下,“这个问题问问约翰叔叔,或许答案会来得更快。”
约翰被点名,侧头看向白宁,用正常人类无法听到的低音频——食物,你太大胆了。
白宁静静看着约翰。
白宁表现的就像个普通人类小孩,约翰等不到回应,转用人类的躯体开口道:“当然可以。”
“这把剑的发现地在中国。”
“听说是几百年前一位将军的佩剑上,于105年前出土,辗转被拍卖到美国后流入家父手中。”
白晖也是第一次听约翰说起这把剑上的故事,不由唏嘘。
中国近百年来,流入海外的古物越来越多。
约翰适时道:“我这次来这里就是希望白晖先生可以割爱,我愿意出市价购回古剑。”
白晖皱了眉头。
他双眼在白宁身上一扫而过。
因为情感缺失的原因,白宁对外物看的极淡,但刚才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及一柄剑的来历。
白家并不差钱,那柄古剑如果能让白宁开心,白晖并不想轻易出售。
他露出一个浅笑,拒绝约翰的请求,“抱歉,这柄古剑我很喜欢,不能割爱。”
约翰脸色一冷。
在白宁眼中,从白晖拒绝掉他的那一刻,他全身的黑灰丝便开始暴走,它们疯狂的在空气中扭曲漫延,还有几丝朝着白晖面门而去。
普通人体质弱一些的,被缠上后会出现负面情绪暴增,抵抗力下降。多如约翰这样的已经成为了阴气的傀儡。
白宁快速上前,一手掐掉那几缕灰线,整个人如一枚小炮弹般冲进白晖怀里。
白晖下意识抱住白宁小小的身子,意外道:“宁宁。”
“爸爸。”白宁小小的脑袋埋在白晖脖颈间,白皙的后脖颈带着脆弱的惨白,“我想睡午觉,你可以陪我一起睡吗?”
第八章:将军的剑4
约翰已经撕去伪善的面皮,他目光冰冷的看着这对父子。
白宁紧紧拥抱着白晖,隔绝掉阴气的侵入。
约翰说的没错,他还太小了,不然他不会在搬入这幢别墅起就留着那柄阴气极重的剑。
约翰没出现前,他和巨剑相到制约。
而约翰的出现打破了他们相互制约的僵局,再和这具这么僵持下去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好处。
白宁回头看向约翰,用着那口嫩生生的噪子道:“剑可以卖你,准备好25万美金就可以交易。”
约翰看着白宁,似乎在考量这笔交易是否划算。
他有足够的能力让眼前俩个人成为口粮,重点是白宁的血肉显然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似乎只要吃掉他,他就可以得到无穷的能力。
约翰的双眼贪婪的在白宁身上移动。
这样的眼神太过于直白,白晖警惕的抱着白宁微侧过身,皱眉对约翰严肃道:“约翰先生,你想做什么?”
约翰从沙发上缓缓起身。
他的视线在白晖和白宁身上来回转动着,脚步渐渐向着俩人逼近。
白晖环抱着白宁,一双俊目瞪视着他,神色威严。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随着约翰的靠近,四周的温度以皮肤可以感触到的温差开始下降。
梨木桌上有白色的霜显现,它们如活物般向四周弥漫,爬上咖啡杯沿,它们缓缓爬上深色的液体的表面,无视于它冒出的氤氲热气,自杯沿四面八方朝内部侵占,转眼间本应该冒着热气的咖啡覆上了一层白层的冰,将所有的热气锁在了冰面之下。
白晖扫过已经结薄冰的咖啡,不可置信地后退一步。
他身侧过头,对着空气轻轻哈出一口气。
一条白色的雾气在空中形成。
这非自然的现象让白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他抱着白宁开始后退。
越来越低的温度开始四面八方向他涌来,除了贴着白宁的那一部分仍是温暖如常,其余的关节如置冰窟。
“宁宁。”白晖冻得牙齿打颤,双脚后退着。他贴着白宁的耳垂小声道。“等下爸爸一放下你,你就开门往外面跑好吗?”
“不,爸爸。”白宁紧紧抱着白晖的脖颈,他回头看着如逗弄着猎物般的约翰。小小的眉头紧跟着皱了起来。“爸爸,我不怕,我可以和他谈判。”
白晖后退间已经快到达侧门,隔着玻璃窗庭院里园丁汉伯认真修剪着枝叶,对屋内发生的一切毫无所觉。白宁的话在他眼里如同小孩子的妄言。他安抚道:“宁宁乖,你真是爸爸的小勇士。但爸爸需要帮手,你现在就去找汉伯叔叔让他带人来好吗?”说话间,白晖已经退到了门边。
他深吸一口气,仓促把吻印在白宁腮上。紧接着狠心把他放在地上就冲着约翰飞身扑了上去,嘴里还不忘吼道:“宁宁,快走!”
白宁站在门边一动不动。
他黝黑的瞳孔上倒映出白晖扑向约翰的身影,与此相对的是约翰挥向白晖腰腹间的利爪。
利爪的刃边在空气中划过一条闪烁着死亡的冷白,白晖的身影如电影慢放般朝那道利爪飞扑而去……
第九章:将军的剑5
利刃轻而易举划开白晖的衣物、血肉。鲜红的血液从腰腹间喷溅而出,在空中划过一条直线,溅落到实木地板上,发出淅沥沥的黏腻声。
白宁的指尖轻颤,面无表情的小脸上隐隐浮出怒意,待再细看却又觉得面目平静似水。
约翰似乎很喜欢观察白宁的表情。那双黝黑的眼在白宁的眉宇与唇角停留片刻后,他准笑着把白晖甩开。
白晖高大的身影如破布娃娃般腾空而起,直到半空撞到沙发的边角才停下。
人类脆弱的脊椎和沙发发出巨力的撞击声,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骨头碎裂的轻响。
白晖的双眼已经涣散,他无力而焦炙的看向白宁,唇微张。
白宁从他开合的嘴里读出——快走。但巨痛与失血让他无声的吐出二个字后陷入了昏迷。白晖无力低垂着脑袋,四肢瘫软,如同死了一般。
白宁的呼吸开始急促,一双眼漂亮的眼爬上丝丝红光。
约翰张扬的大笑,他喜欢看人类露出愤怒的表情,但这份喜欢却在撞上白宁泛着红光的双眼里僵硬了下。
美味愤怒时的气息都是这么好闻,他告近白宁:“你生气了吗?”
白宁的视线从白晖苍白的脸转移到向他逼近的约翰。
“普通人就是这么脆弱。”约翰为自己辩解,语气里却没多少诚意。他嚣张而自信,二楼源源不断提供的阴气就是他的底气。
他逼近白宁,贪婪的盯着白宁裸露在外的皮肤,深深嗅吸了一口:“你的味道真棒!”
白宁冷冰冰的看着他,任由约翰身上的阴气似蛇般缠绕上他的身体。
约翰满意看着白宁乖顺的姿态,逼近白宁。
“乖,我会轻一些,你感受不到痛……啊!!”
约翰触摸到白宁皮脸的一瞬间,一阵红光闪过,约翰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疯狂后退。
白宁背在身后的双手鲜血淋淳,鲜艳的血水汇聚在他身后的地板,显现出一幅古字长卷。而就在约翰靠近他的那一刻,由鲜血汇成字阵瞬间启动。
约翰首当其冲受到了波及。那身黑灰色的线茧快速褪去,再次露出约翰泛着尸斑的脸。
约翰疯狂逃窜。
白宁紧跟着逼向约翰,所经之处,血色脚印下古字顿生,地板上浮现出一层又一层金色的光,似一根根尖利的椎子逼向约翰脚底。
约翰发出崩溃的啸叫,被白宁逼得一直退到了墙角。
白宁太过幼小,不然也不会放任古剑三不五时的试探性放出阴气来挑衅他。
这招是抱着同归于尽去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红润的小脸此时和失血过多的白晖一般惨白,但那双泛红的双眼却直勾勾的锁着缩在墙角边无力动弹的约翰,一字一顿道:“你不该动我家人。”
约翰蜷缩在角落,无数的黑灰阴气被白宁逼得尖啸消失,又被二楼涌现的阴气快速续上……周而复使。
白宁用血和古剑的阴气作着较量,一旦哪方先用尽……
江淮阳脚步轻快的下了车。
他低头看了眼掌心,掌间深可露骨的伤口已经愈合,现在只剩下浅浅的一层粉色。越是靠近白宁的所在,掌心浅粉色的纹理越是发烫。
江淮阳对着眼前街道深吸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似乎都闻到了宁宁身上甜美的气息。多么熟悉的味道……江淮阳忍不住浅笑,但很快笑容定在了他的唇角。
他的鼻翼微微煽动,眉头一拧。
他突然意识到,他确实闻到了白宁的味道,夹带着血腥味的白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