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十八,在苏州求学。这个温柔水乡我刚待了两个月。还没适应那里的生活,每晚都要和几百公里外的父母电话,每次都是母亲在电话那头说着些琐碎的事情,叮嘱着我在外要照顾好自己。电话里从未反驳过他们,也第一次这么听话,很认真的点头。父亲应酬很多,每天都是很晚回家。这个当过兵的男人在我的印象里是极深沉的,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他是极严肃的,对他的儿子要求严格,但他儿子不是很争气,也从未让这样自尊心极强的父亲为之骄傲过。那晚,母亲告诉我,父亲在家总提起我,也曾深夜起身在洗手间偷偷抹着眼泪。我眼眶通红,一时语塞,只是点着头应和着母亲的话。随后言语了几句,匆匆挂掉电话,那一刻泪如泉涌。
在苏州,不管去哪都喜欢背着书包,书包里也没有什么,只一本书,几包纸,还有一支笔。不是为了读书不是为了充当文艺青年,只是那样会有安全感,那只书包是从家带来的,我背了三年好歹没坏,好歹它依附着近相亲更怯的感慨。书也是极富含意义的,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这是唯一一本被我反复捧读的书。独爱其中一句也是支撑我在外求学的一句。书里说“君子怀德,小人怀土。 男儿不必怀着多少乡土,要走出去。”你让一个年满十八的男儿初次远行,不怀一点乡愁,只身求学。这是要多大的勇 气,这勇气背后又蕴含多少无依无助的孤独。
背包载着书籍,书籍依托主人的信念,在这个不曾来过,不曾了解的城市生存,这个表面园林清雅,花木扶疏,长廊曲折的充满温情的城市,这个水汽氤氲,淫雨霏霏的城市。那丝丝雨滴粘稠了多少游子漂泊不定的心绪,那水汽裹挟了多少外地人对家乡老街的遐想。
被拖拽起的身体,整理好行装。还是那条天天走的却从不记得的路,天色昏暗,有风刮起,街灯没有适时亮起,望一眼那条偶尔被风吹动的浑河。紧了紧背包,匆匆返回。我知我路程不断,生命未知,哪怕上路总是一个人,哪怕总是孤独,都是理所当然。因为生来都是这样平凡。等风吹走天上云,等街灯突然亮起。我就可以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