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一年,又看了遍京华烟云。
起初看它,是很俗气地为了林语堂先生那句「若是女儿身,当为木兰也」。
第一遍就感动于木兰与立夫的精神恋爱,以及书中透着那种对传统生活的闲适和美好。
第二遍又一口气看完了,总体感觉上部写的最好,文章流畅、自然,颇多机警之语。
后半部可能是掺杂很多民族情绪进去,或者是有模仿《红楼梦》之嫌,多牵强之文。
而道家思想的穿插,作者虽欲为点睛之笔,但并未与全书融合,显得唐突。
福气不是自外而来的,而是自内而生的。
一个人若享有真正的福气,必须有享福的德性,才能保持盈泰。
心浮气躁对心神有害;正直自持则外邪不能入侵。
木兰之形象确实迷人,其完美实属罕见。
姚先生之道学思想过于宣扬,则有几分故弄玄虚。
莫愁之形象刻画并不生动,有衬托木兰之嫌。
莫愁所希求于生活者少,于是嫁与一个自己崇拜的男人,而在崇拜与照顾丈夫儿女的同时,便获得了人生的幸福。
其中红玉、宝芬的形象尤为矫揉造作。
红玉按其家庭环境本不该如此敏感小性,有刻意模仿黛玉之嫌。
宝芬则更属无中生有、无甚特点。
最让人感动的是银屏,不满足于生为仆人之命,拼死抗争,最后只有一死。
只要环境地位改变一丁点,银屏在人生中所占的地位就和木兰的母亲一样了——财产万贯之家的女主人,能干的主妇,热爱子女的母亲,儿女心目中的完人。
与银屏形成反差的是华太太,其人颇懂审时度势,终乘势而上,天遂人愿。
暗香也令人感动,尤其是与木兰再相遇之时,其开心而泣的泪水饱含人世辛酸。
黛玉的个性最为豪爽,看其行事甚觉畅快!只因其家庭环境不幸,遂与陈三成长为最坚定的革命派。而木兰因为其家庭的舒适,也自然是温和的。
木兰是由父亲的道家思想和母亲的世俗生活共同培养起来的,父亲给了她智慧,母亲让她懂得生活。
也正如曼娘初来木兰家,看到家庭处处的舒适安乐,遂明白了木兰卓然不群与坚定自信的风度之缘故。
木兰是温和的,所以在面对婚姻嫁娶时会认命。
所以才感叹人生实属美丽,但也悲凉。
木兰只觉得人生原属可悲,但也美丽。
实是恋爱使其发现了自我,战争使其由小我成长为大我。
心里在却在想着生,想死,想人的热情和生命,想毫无热情的岩石的生命。
她知道这只是无穷时间的一刹那,纵然如此,对她来说,缺少值得记忆的一刹那——
十全十美的至理,过去,现在,将来,融汇而为一体的完整的幻象,既有我,又无我。
成为自我不拘于立法,从心所适,但也颇有几分寂寞的味道;
成为大我则汇入历史长河,虽失去自我但也去患得患失之感,而感历史永恒之感。
在那次解脱时,她发现了自我,而在这一次的解脱,她却丧失了自我。
木兰、荪亚、阿眉,三个人对时光似乎得到一种奇异的感觉,那就是,时光像一条永远流动不息的江河,雄伟壮大而万古不变。他们觉得自己的故事就像在永不改变的古老的北京的一刹那,是时光的手指自己写下的故事。
木兰会吹口哨、唱京戏、投石头,颇愿成为男孩子;
活泼爽快、喜爱看壮观景色;
木兰极愿成为男儿。生为女儿身的人,曾经怀有不能实现的梦想,不能满足的雄心,一出嫁就把受了挫折的希望,后来一直潜伏在胸中形成了对儿子的希望。
智慧高、精神好,识得甲骨文,懂得道家思想;
还是妙想夫人,美丽大气,懂得享受生活。
木兰天性追求理想,因为她已届中年,能把个人生活之所有,充分发挥之,利用之,使自己之生活达到最美的境界。
所以木兰是完美的,是林语堂先生塑造的理想女性形象。
立夫则生性孤僻而精神自由;
因生在清贫之家,所以颇懂人间冷暖,看人也只看人本身的价值;
视一切传统规矩为无物,蔑视礼法。
这在奉中庸之道的姚先生和傅老师看来则为邪气重了些,所以需勒住一点使其归为常态,所以乃有立夫与莫愁的结合。
立夫最高的性格之中有一分孤僻,或者说是精神自由,但是要使之归于常态。
这样的勒毁了不少有才之人吧!
木兰与立夫相聚于玉泉山上、什刹海边、泰山之腰、监狱之内,
乃为个性之相吸,实为无可奈何之事。
其心心相知,也许知己之说更为恰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