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之地六

（四）

为了以防两口子跟宋宇通风报信，他们来之前并没有跟两人通过电话。按他们的打算，无论两口子有没有在家，他们都决定到的时候再给夫妻俩打电话，如果在的话，当然是最好，由任杰将孩子送上去就行。如果没有在家的话，那任杰就拿着她的钥匙上去，陪着孩子在屋子里等着两人回来即可……现在既然她要亲自将人送上去，也就没有必要打电话提前通知，直接上楼去就是。在家的话，当着任杰这么个律师的面，估计也不会太为难她。没有在家的话，就按之前说好的办，她先走，任杰留在那里陪着孩子等着他们回来后再离开。在自已家里面，孩子哭下就哭 下，只要不摔着就成。

计划永远也赶不上变化。两老口都在家里，且才午睡起来，一听见有人按门铃，方父就走过来开门。门一打开，方美就将手里的孩子递给自已的父亲，然后嘱咐说：“爸，喜宝先放在你们这儿，我会通知宋宇过来接……”

屋子里的方母这时也走出来了。按说，方母肯定会叫她进去，随后对她一顿教育，让她明白离婚将对孩子造成的伤害。可这次不一样，方母并没有叫她进屋，甚至还阻止老伴将孩子给抱进屋去。最后还冷冰冰地问她：“你这要干什么？”一边问又一边看了看站在她旁边的任杰。

方美解释说：“宋宇想见孩子，所以先放你这儿下……”

方母就说：“宋宇想见娃儿？那就该把娃儿送到他那里去，送我这里来，怕不是送错地方了？”一边说一边将孩子从自已老伴怀里抱过来递还给她。

方美真是没有想到是这个局面，只能把孩子接过来。任杰见此，只好出来打圆场，说：“阿姨，我们只是想把暂时把孩子放你这里，马上就会通知她的父亲……”

方母也马上就打断他的话说：“那是你们的事，跟我们无关。”说完就把门给关上。任杰还想敲门的，被方美给拉住了，觉得这样也好，只要他们不再对她摆道理地说离婚有多么地不好，她这个婚也就离得快了。只是这样一来，孩子就只好亲自送到宋宇面前。其实按任杰的说法，孩子也最好是送到宋宇的面前，因为她迟早 是要面对宋宇的，“离婚”这事，还是直面的好。于是，两人又开车回到她和宋宇租住的房里面。

宋宇接到电话后，也提前下班赶回来。方美一见他回来，便起身将正在客厅角落里玩耍的喜宝抱到他的跟前，递给他说：“孩子在这儿，你看好了，没有少一根头发……”宋宇一边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任杰，一边接过自已的女儿亲了亲，然后对她说：“这样也好，不过，我有句话要对你说……先让他到门外等一等好吗？”方美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好说的，但是如果这些话有助于她离开这场婚姻的话，那也就很有必要听一下。“他是我的律师，没有什么不可以当着他的面说的。”尽管暂停下来听他说几句话完全不耽误她的脚步，只是一定要让任杰离开就大可不必。

“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婚，有些私话还是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说好……”宋宇煞有介事的说。

任杰听到这里，只好主动站出来，说自已可以暂时先到外面去。

然后，方美来之前对任杰所说的担心之事发生了。任杰一走出门，宋宇就放下孩子，“咣”的一下关上门。门被么一关上，方美就感觉到不妙起来，只是站在地上的孩子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又高高兴兴地跑回自已的玩具堆那里玩。

“说吧，什么事。”方美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强忍着心里面的不安问。

“我不想让一个外人在我的家里面。”宋宇看着她说。

也就是没有什么可说啰。果然如此，他只是随便找个由头将任杰给扫地出门而已。那她也不想再待下去，往门边走去。

宋宇哪里就会让她走！挡在她的前面，一句话不说，一步也不让开。她就只好给门外的任杰打电话，告诉他一切都如自已推测的那样……宋宇就站在那里，只把大门守着，随便方美与任杰说什么。哪怕方美挂完电话后，对他说要报警，他也一动不动地靠在门上，将门把手深深地藏在自已的身后。

任杰在与方美结束通话后，敲了一阵门后，想打电话来劝劝他，也被他无情的驳回，“任律师，有句话叫‘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麻烦你回去，不要来插手我们两口子的事情……”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任杰被他挂掉电话后，就又给方美打电话，问了方美两个问题，宋宇会不会动手？要不要报警？

“暂时不用，你先回去，迟些我再给你电话……”方美回答说。然后转身走回自已的卧室。

十多分钟后，宋宇走进来，坐在她的身旁，问她是不是真的对他恨之入骨，非离了他才会觉得日子好过。这个问题在他们之前的争吵中已经大吼大叫地讨论过无数遍，她不想再谈，如今的她只想知道他到底要怎么才肯离婚。“你说，到底要怎么才肯离，”方美很不耐烦地开口反问他，“车子？票子？还是其他的……”两人永远也说不到一块去，一个想知道为什么要离，一个却想晓得为什么不肯离。沉默一会儿后，宋宇又开口说：“我说让你生儿子，那只是一种说法，并不是真的非要你生……喜宝要是个儿子，我也会希望你生个女儿的……”他以为是自已的这种想法错了。

他的想法当然很不入流，只是现在她已经不想追究这些细枝末叶，她只想他放开自已。

见她不与反驳，宋宇就又继续解释自已的想法。“当然，无论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也都只是我的一种想法，希望我们家闹热点而已……你自已不是也说过，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兄弟姐妹的，很无趣很孤独吗？”

如今，他都还不明白，方美对他怎样解释是毫无兴趣，她想要的只是远离这场婚姻。

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到晚上，外卖送到的时候，宋宇让孩子进来叫方美吃饭，方美听着孩子奶声奶气的呼唤，只能走出来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给孩子喂饭。尽管只是叫的外卖，但还是每份菜都重新用家里的盘子装着，菜式嘛，全都是她平时爱吃的……她望着那菜式，心里面真的是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些菜，让她无话可说的同时，也无法下筷去吃一口。她只能开口说，让他别在喂孩子吃饭，她 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可以用筷子吃饭了。他听她的话，马上就让孩子自已用勺子吃饭。

这个家有什么不好，她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他越是这样应和她，她就越不舒服。看孩子吃完碗里的饭后，她站起来回了房间。等到宋宇进来的时候，她就说：“你这叫限制我的人身自由，这样的日子，我想没有谁过得下去……”

可能也是经过一番思考，想明白了，宋宇终于不再死撑着，松口说：“我就想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再与我生活一年，如果我还是让你觉得这个日子过起没有劲，那我们就离……

方美答应宋宇的这一提议，完全是基于对孩子负责。走不下去的两夫妻，能够做到好聚好散无疑是最能降低对孩子的伤害。

而且从一开始心中有离婚这个念头起，她都希望自已能与他做到和平结束。

方美说到这里的时候，有点不想再说下去。

“请继续。”杜海见她闭上了嘴巴，不得不是提醒她此时不是暂停的时候。

“杜警官，能问你一个问题吗？”方美看了看小陶，却对杜海说。

“什么问题”杜海耐着性子说。

“你结婚了吗？”尽管杜海之前已经说过还没有孩子的话，结没有结婚她却还不知道。

“结了。”杜海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她的问题

“男人不能与自已的妻子做爱的话，是不是都会出去解决生理问题。”得到杜海的回答后，方美毫不避讳地问出自已心中疑惑。

小陶听到她的这个问题，立即将头低了下去。

“这得分人……”杜海尽管不至于像小陶那样不好意思，不过一个女人如此直白的问他夫妻间的事，他还真是头次遇见。在婚姻的头两三年里面，很多男人都恨不得化在自已老婆的身上，一天不能与家里那位共赴巫山就觉得日子无趣。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婚姻的深入，欲望不知不觉就会消退。像他现在和高虹，一个星期能做一次就算缠绵了。当然，也有少数的男人，一直都对 那事热情不减的，觉得人生的乐趣，就是还能不能与女人一起探索彼此身体的奥秘。

杜海的回答，显然不太中方美的心思，她又停下来了。

“怎么，死者出去解决过？”杜海猜测说。

小陶在这期间一直低着头，不插一句嘴。

方美先是点点头，然后又说：”我亲自去派出所接的他，可他说什么也不承认，他说那是误会……如果 不是那件事情的话，可能到最后我们不会分开。”方美有自嘲地说。

无论是不是误会，任何一个女人都不愿意因为这个事从政府那里去接人，即便是迫不得已接出来，也会重新生出一双看那个人的眼睛。

因为这个缘故，一年的期限被大大的缩短了，在答应了宋宇提出来的关于孩子的解决方法后，两人心平气和的去民政局里办妥了离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