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 王學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也有人说得不到或已失去的才是最珍贵的。时下乡愁二字何尝不是如此,城里人与乡下人这条泾渭分明的鸿沟将愈来愈平。
以前乡下人说去县城都是上城里、进城去,三层建筑就是让人仰望的大楼了。去一趟城里走路或拉车步行几十里。那些机关、工厂、医院叫人眼花缭乱,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一切都让人新奇。“楼上楼下,电灯电话”是乡下人梦寐以求的极大诱惑。
“小包车”是个颇为有趣的字眼,后来才弄明白,意思是指车把人包住了。那是只有城里才有的,乡下人别说坐,想见都没那么容易。
有亲戚家在省城运输单位工作,父亲去总要些螺丝、铁钉、钳子和扳手往乡下家里拿。岂知这看起来不起眼的东西,在乡下却发挥了重要作用。报废的内燃气缸,在乡下是做压水井的理想材料。特别是汽车内胎,惹得左邻右舍都来分剪。如今恐怕你白送他也嫌碍事儿,乡村生活形态的变化,这些东西失去了它应有的价值与意义。
自安说他曾去绵阳亲戚家,跟亲戚一块上街,路人打眼一瞅衣着打扮,即知他是乡下的。为让他开眼界,安排他住宾馆,房间铺有地毯,七八十年代老农民住这房间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实在憋不住抽根烟,烟灰缸在那摆着,他却边抽边伸开右手巴掌一直接烟灰。
有部电影叫《陈焕生进城》,乡下人陈焕生拉着架子车进城运煤,以前和省委书记打过交道,并被请去领导家,陈焕生屁股刚沾着沙发就反弹起来,神态拘谨坐立不安。城乡迥异的生活使他在城里吃尽苦头,出了不少洋相,乡下人进城让人唏嘘感慨。
乡巴佬是个讽刺称呼。体制把乡下人限制在那片土地,常年生活在闭塞的一隅,造就了朴实无华的土老帽。
商品粮户口是高人一等的,乡下人叫吃皇粮,国家高价征购农民生产的粮食,再低价供给城里人。乡下人风里雨里打出来的粮食,城里人风刮不着,雨洒不到,吃的比市场价还便宜。甚至,城乡人有什么三长两短赔偿都存在差异。
城里人住房是国家无偿分配,乡下人只能勒紧裤腰带起早贪黑,一砖一瓦倾毕生精力自己盖。风霜雪雨每块砖头瓦片都饱蘸心血,刻满辛勤。
教育、医疗、科技,人类文明的普及乡下人是置后的,千万万乡下人望城生羡,又望城兴叹。上城里,下农村,城里人比乡下人就高一等。
长大后才明白,并非城里人都比乡下人聪明。人是环境的产物,那些看起来让人可望不可及的城里人,相比乡下人能不到哪儿去,互换一下背景,位置谁比谁更水平还不定。
社会的发展和进步让乡下人走进城里,有了在城里施展手脚的机会,才明白城里人并不比乡下人高明多少。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城乡户籍壁垒的打破,乡下人得以空前解放,他们迅猛活跃渗透于城市各领域,并在城里安家置业,城里人的光环渐次褪去。
水盈则溢,物极必反。城里人却又向往起乡下的日子,穷乡僻壤的青山绿水成了风水宝地,惹得城里人眺望生羡。城里户口要迁到乡下开始可望不可及,那青砖红瓦的沃野庭院成了宜居之地。
时代飞速发展,使信息、交通、距离若变得不再有地域阻碍。城乡概念完全消失,乡下人在城里安居乐业大展宏图,和城里人平起平坐,况且城里乡下皆有居所,城里人的优势不再明显。
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世间与时间是个奇妙的东西,不大不小幽了人城乡等级阶层一默,古人所云的世事轮回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