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以为自己不会忘记的事情,其实都在我的脑海里慢慢远离了。后来我走过山川湖海,每一个地方都在我心里留下深深浅浅的印记。我仔细想想,竟然再也不能想起你。
可是在从前,那么多年以前,每次深夜还不能入睡的时候就会想起你。好多次我总是以为我会哭,但是没有眼泪了。我那个时候,竟然是连哭都哭不出来的。那些眼泪啊,都在还喜欢的时候流尽了,都只剩下我在想起你的时候那难以呼吸的一瞬间了。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最没有资格要求对方喜欢得更多一点的两个人。不是吗?可是为什么呢?就像朋友问我的一样——我究竟,是怎么让自己沦落到这个地步的呢?
仔细想想我在感情里从来都是个弱者。我喜欢的人,好像从来都不喜欢我。我花了好多年的时间才让我自己走出那段绝望的七八年,转眼又是你让我在感情里悲催软弱得一塌糊涂。你说,我要是,能早一点,认清楚了我喜欢的人都不会喜欢我这个事实该多好啊。如果不对能得到爱这件事抱有期待,应该不会这么难过的。而这么多年过后,我现在写这些,肯定也是出于一种无可奈何的愤怒而已。愤怒自己没有得到任何想要的回应。愤怒自己始终像个跳梁小丑一样。所幸啊,我还有一点自知之明,我从来不会问为什么喜欢的不是我。如果真的问了,那才是把我的自尊丢在地上任人践踏。
那么说说我吧。我这个人,天生敏感自卑多疑。少时闲书看得多了所以心思难免深沉。我其实不止一次在心里想过。我若是个男孩子,怕是也很难会喜欢上这样一个扭曲的人吧。得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跟这样一个人相处。想想都觉得可怕。时常言笑晏晏,实则心里阴郁黑暗。从十几岁本该谈笑风生最无忧无虑的时候,再到现在依旧茕茕孑立的而立之年。十几年的时间都没能让我变得稍微可爱一点。
我们是数学的两条相交的直线。短暂的交汇过后,终于只是渐行渐远。你说,当初如果我们都能克制住悸动的灵魂,只甘心做平行的两条线,恪守规矩和距离,现在应该还会是无话不谈的好友,偶尔能一起吃着火锅倒满酒,我喝醉了还能靠着你打一下瞌睡吧。不过啊,现在这些都不能了。我都,好多年不见你了。一开始分开的时候是怕自己见你伤心难过,后来则是真正的习惯了自己一个人,也彻底看开年少时爱而不得的那些终究是要放下的。这一生这么短总不能一直为难自己不放手吧。
离开你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很多我以前幻想过和你去的地方,我都自己一个人去看了一遍。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有那么一群人,喜欢把罗曼蒂克安在每一个自己觉得需要的地方。我来到这些地方,我都想象不出来如果你在我身边会是怎么样。以前觉得无比浪漫的事情,现在居然平淡得就像货架上很少有人会喜欢的香菇炖鸡泡面一样。
没有爱情之后的日子仿佛一场嘉年华。我短暂体验过的一把鼻涕眼泪齐下的悲伤,也长久地感受了自己一个人生活的简单乐趣。我就在这场嘉年华里渐渐脚步轻盈起来,从窗口飞了出去。爱过的那些面孔在我眼里都变得模糊了。有的歪斜着被撕扯开,很快如同轻烟一样飘散。而我面前只有一面巨大的镜子,我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飞过去飞过去,玻璃镜片破碎的声音大声响起来,它是嘉年华里最欢快的音乐声,于是我对自己说“就这么跳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