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相识已有数余年了,使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他的笑颜。那年冬天,辩论比赛,本就不喜热闹的我坐在一旁观赛,看着周围整齐的物品再看看瘫在一旁的我自己,倒显得有些许突兀,我扯着嘴角笑了笑,这本该如此。听着辩手们的观点我一边讥笑一边想到:“若是我上台,定会比他们优秀的多。”我本是没注意在旁边的他的,只是听着辩手唐突的论点,他在旁边捂着嘴笑,鸦捷翕张,微露瓠犀,用掌微遮。他在笑,笑的如此开心,他的笑容如正午太阳般照射在我心,融化了万年冰川。可我终是不善言辞的,我挺直了身板,坐的端正些许,我也不愿听他们的辩论,只是在想着什么。
后面发生的事都顺理成章,我只是走去了我该去的地方,若是说刚才所发生的只是黄粱一梦,那我愿把一些梦,揉进冬日的雪里,或许可以延长它存在的时间。我捧起一束雪,似是捧起一束玫瑰,上帝赐予我们记忆,让我们在十二月也能拥有玫瑰。待它因我而融化,我竟感觉到不真切了,珠海哪会有雪,这一定是幻境,那刚才他鸦捷翕张,微露瓠犀的笑呢?我不愿告知自己真相,落在一个人一生中的雪,我们不能全部看见。每个人都在自己的生命中,孤独地过冬。或许他便是上天派来救赎我的灵魂的吧,我的生命是废墟的碎片,但我的灵魂干干净净。
来年春天,春风依旧,我还是每天都能见着他,每天除了做自己的事情,就是望着他,每当看见他的时候,我都能放空自己,不争论世人争论凡事,安静地做自己。我还是时常能看见他笑,每次含义都不同的,他看见我会轻弧嘴角,跟我打招呼,我往往也会跟他打声招呼然后继续撑着头看他,不知为何这似乎已成为一种习惯,我只想清除,任何妨碍光的事物,只想为卑微的温柔,腾出一个空间。我没有什么远大理想,我双手合十许下的愿望都是关于他,他赠与了我一本书他告诉我要追随光,成为光,散发光。说完弯目望我,轻声笑了笑。我发现我找到了我的光。
那年夏季,昼长夜短,太阳落山的时候本就很晚,我晚归于家,看见前面有一个沟,月光倒映在我的眼眸,我发现我还似从前总喜欢把月亮当作护我周全的甲胄,去抵御无尽的黑暗和荒唐的梦,而让我一次次回头的,不是那沟壑本身,也不是沟壑里的荆棘和毒物,而是照着沟壑的月亮和在沟壑里颠簸的月光。眨眼间我好像看见了他,对着我笑,而又转瞬即逝。我的光在指引我前行。
那年秋季,天气已不似夏季般炎热,倒是舒适,我们班开始流行了折纸,我的日常清单里便又多了一项,我本是想送与他的可又怕不收,便拿了一个瓶子去装,满了一个又一个,还是没送出去,我收了这个心思开始学习,每天的生活仅剩两件事学习与放空。这总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我也乐在其中。我夜坐听风,昼坐看雨,我午后看着他小鼾,一边在学习,我好似又靠近了我的光。
终于,我再也看不见他了,不知是何时,我寻找无果,我的光熄灭了,而我自己也成为了光,或许也会照亮别人的生活,成为他人的光,我终于放过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