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1
江南的雨多情,滋润着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在春季里下的更是缠绵悱恻;江南的风温软,吹绿了一树树枝头,吹醒了一院院花朵。
江南的人有着雨的多情风的温软!
推开一扇窗,摇曳的星光眨着眼。撩着发丝的风带着一份独特的甜香,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感受夜的宁静,这是我搬到这个江南小院后养成的睡前习惯。
我知道那里有一盆花,开在一个破旧的院墙上。就在我住的这个小院的左前边,发现她是我住进这里的第二天。
清晨的风带着濡湿,将头发吹在脸上,痒痒的。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里,背着爸爸送的书包,一个大大的米老鼠招摇的翘着大拇指。还记的收到的那天,我对他说,真丑。那是我收到爸爸的第一份礼物。踩上长着肥美青苔的青石老街,转过身看一眼这个昨天才住进来的房子,这将是我今后要住很多年的地方,还没来的及好好看一眼呢!在发丝的缝隙里我看到了她,那盆长在破旧院墙上的花木,在风里像个调皮的小姑娘,舞动着一支花蕾!她的身后是一庭翠竹。
第二天她开出了第一朵小小的红红的花儿,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不想胡乱的给她取个名字,心底一个声音告诉我那不是她愿意的!可这并不妨碍她成了我每天上放学路上的风景。
第四天她有了第二朵小小的红红的花儿,第六天第三朵……第八天第四朵……
今晚风里的甜味儿似乎浓郁了些,她该打开了第九朵吧!我关上窗想着。
2
“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
一人一骑,白的似雪,红的胜血,踏响山河,绝尘古道!
一人一琴,鲜衣芊指,长亭内外,余音绕梁,芳草萋萋!
那一方的风景成了定格!
3
“她卒于何岁?可……安详?”
“四十岁末一夜间,未曾缠绵病榻。”
“可有……可有……”
“一方绢帕一盆花木留待故人。”
那个陈国的将军敌国的驸马,收回远方的目光,缓慢的转动身体,将背后的左手伸出,右边空空的袖子在转身时轻轻的晃动着……
4
醒来时凌晨三点,我懊恼的捶着头,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可以看到他的脸了!
呵呵,第几天了呢?从我住进这个院子的第二天开始,这个连载的故事在我的梦里不定时的更新着!我就像一个游魂在他们身徘徊、观看。我见到了那个鲜衣的女子每日里在长亭抚琴,唱着“长亭外,古道旁,芳草碧连天……”,念着“古来征战几人回……”。而那悠悠的目光只投向一个地方,那个尽处有着血色的战场以及倒在满地尸体中奄奄一息的将军。我还看到那场举国欢庆的婚礼,大红的花朵娇羞的新娘。那一场举国的红映衬着病床上女子的苍白!
我一直没看见的是——将军的容颜!
我知道,那个老妇人平静的说着谎言,那个鲜衣的女子将军的青梅,死在那场婚礼后的第三年,死的时候二十三岁,死在她躺了两年的病床上!
九点时太阳爬上树稍对着这个江南小镇发出柔和的光。今天周末不用去学校,我走向爸爸的房间,决定带他去看一场春天的花事。房间里一如既往的丢满画稿,我一张张的拾起,每一张都画着同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十八岁的少女在爸爸的画笔下,在室内在室外哭着笑着忙碌着休息着……
爸爸是一名不出色的画家,很久以前他画着山画着水,也画花草鱼虫,只是不画人,他的身影不停的在各个山川间穿梭。小时妈妈指着一张照片,说那就是爸爸,所以我童年时代的爸爸就在一个玻璃相框里。在我十八岁的那一年,爸爸不再出门,只在卧室里画着一个十八岁少女,这一画就是四年。
妈妈说十八岁那年遇到了爸爸,而我十八岁那年妈妈永远的离开了我!
踩在青石板上,习惯性去看一眼那盆开在破败院墙上的花,该有九朵花儿对我微笑了!
不见了!
只有一片竹林在风中闪着点点亮光!该是被某个调皮的孩子搬走了吧,我有些失落!
“不在了!不在了……”爸爸歪着头对着一方天空喃喃自语。
5
将军接过老妇人递过的一盆花木,转身离去,未曾看一眼那方绢帕。它从老妇人的指间滑落,展开一行小字:花开九朵为一梦!
那个将军在身后的老木门关上时,缓缓的回过头……
6
“爸爸……”
我跑到爸爸的房间,他歪在椅子上呼吸均韵的睡着,画架上一盆有着九朵红花的花木,开的灿烂!是那一盆开在破败院墙上的花儿!也是老妇人交给将军的那盆花木,只是,将军手上的未曾开放,连花苞都未见一个!
我走过去拿件外套盖在爸爸的身上,转身离去。
“我见到了自己在战场上厮杀……”
就在我走到门边时,爸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今夜的风失了温婉,吹乱了一庭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