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一千两百六十配了副新眼镜,我好像被坑了,又好像没被坑。
原本只想换个眼镜腿带钩子的眼镜,以便鬓角出汗时,眼镜更不容易滑脱,尤其是在抢救做心肺复苏的时候。
眼镜店的老板是个丰腴白净的妇女,应该比我大不了几岁。她建议我干脆重新配个镜片,光买个镜框要两三百块,划不来。
我当时想想也没错,就像手机屏幕坏了,换个屏幕要几百块,而手机也只有千把块而已。
后来我才知道,根本用不着换眼镜框,直接有橡胶钩子零件安装在眼镜腿上的。这根本就可以免费,或者几块钱搞定的。
也怪我孤陋寡闻,自认为带钩子的腿是特制的眼镜框,所以一进店门就跟老板表示换个眼镜框的想法,才会感觉被她坑蒙了。
当然她也有知情不告的责任,她怎么没早跟我说直接可以加小零件?毕竟我的诉求只是需要那钩子而已。
可我并不想追究,一来我这眼镜十年没换过了,老早就有重新配副眼镜的想法了,二来我也想重新测个视力,看看相比于十年前下降到什么程度了。
就是在最后新眼镜框选好后,她突然说给我的旧眼镜框腿加个钩子,可以当备用眼镜,我当时就皱着眉在想原来是可以这样?
所以我说,我好像被坑了,又好像没被坑。
下巴磕在那台机器上,测了下视力,左眼散光150度,近视500度。右眼近视450度。十年前测的双眼视力大概在两三百度之间,我就知道会有下降。
视力下降的原因,大概跟玩手机和看书有关。
去年十二月公历的最后一天,我准备在元旦来临之前将剩下十几个章节的《水浒传》原著读完,于是晚饭后七点多开始看,一直到元旦凌晨的十二点半才看完。
合上书的封底,抬起头看其他事物时,感觉眼前一片黑,眼睛也干涩微痛。这下算是把眼睛看坏了。
看书倒也还好,看的眼睛很不舒服了,自身很清晰地能感觉到。倒是玩手机,一天到晚的,游戏啊哔哩哔哩啊,颅内不停地高潮,哪里顾得上眼睛如何?一整天都盯着屏幕看,注意力全集中在手机上,不会感觉眼睛不舒服的,只有扔掉手机,想看书的时候才发现眼睛看东西已经模模糊糊的,戴着眼镜亦是如此。这更是伤眼睛而不自知。
我曾稍微深思了下我这近视眼如何来的,时间回溯到十年前,当时刚上高一,坐最后一排,发现黑板上的字看不清了,从而配了副眼镜。
那时是离家到县城念高中,为方便联系,我有了一台新手机。我还记得我一放学就玩手机,经常熬夜玩。我一度以为近视眼是这个原因。
后又细想,高一开学第一天的晚自习,坐在最后一排就看不清了,当时刚拿到手机,不至于看个几眼就近视了吧?
在此之前的暑假,整个暑假,我是没玩手机的。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捧了本青少版的《水浒传》,靠在床头读,晚上读到睡觉,早上起来又继续读,只一天时间就读完了。
暑假之前呢?初中三年,我身边只有个小灵通当闹钟用。小灵通虽然也是手机,但它着实无趣,功能简到极致,也就是闹钟、短信、电话三个功能,不连互联网,也没有任何自带游戏,连俄罗斯方块都没有,所以我根本没兴趣玩小灵通,只将它当闹钟用。
又想到初中三年,我基本上是坐在前三排,从没坐过稍后一些的座位,更不论最后一排。
坐在前三排,我根本没感觉自己是近视眼,黑板上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全班也没多少个戴眼镜的,有一两个同学戴起眼镜来像十分地有知识、有文化、有风度,整个人气质都不同了,看得我煞是羡慕。
不久后就轮到我戴眼镜了,从此我再没羡慕过戴眼镜的同学。
时光扭转回眼睛店,时间是今天上午。
她不厌其烦地让我挑选各种镜框,我试了一副又一副,自己从柜台内拿出来的,便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她不光是看着我试,还拿了好几款推荐给我,并且郑重地解释道眼镜框是送的,不算在配眼镜的费用里。
这谁不知道只是商业的一套说辞?谁都清楚,没有人不清楚,但听到这套说辞的人,总感觉自己赚了,总笃定自己白嫖了这副眼镜框。
选眼镜片的时候,她拿出一个简陋的盒子,在内掏出几块像废旧传单制成的方形物。里头包着的就是镜片,外面明码标价,是水彩笔手写上去的数字。
镜片和镜盒的装扮与她那间装潢地富丽堂皇的店门有些风格上的不符,那简陋的盒子,让我想起以前收集干脆面内的卡片的盒子。我那卡片盒子甚至还更漂亮一些。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功能。这块是普通的,不防蓝光,那块是高档的,防蓝光。又有一块是防蓝光的,但比高档那块更便宜,为什么呢?镜片更厚,更重。
她拿出一支照射蓝色光芒的手电筒,又拿了两个镜片平放在桌面,照不防蓝光的那块呢,眼镜片上就显出了斑斑点点的蓝光,而防蓝光那块呢,斑点只围绕着镜片周围的桌面,而镜片上没有半点痕迹,颇有众星捧月的意味。
这我还能如何选呢?十年!十年了?十年是吧。我十年没有换眼镜片了,换一副高档镜片不为过吧?
与其说是她营销有技巧,还不如说是我自己就有这个欲望。自己说服了自己,买了高档的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