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父亲的年,才有年味
八岁以前,我是父亲扛在肩上长大的小公主。虽然那个年代,没有太多的物质基础,可是幸福和快乐却很简单。
可是对于失去父亲的孩子来说,没有父亲的年,根本无味。原谅我的唐突和不礼貌。
但是可以追忆一下,儿时那简单而快乐的日子。
二 追忆童年难得的年味
小时候,快要过年的时候,整个小后庄都会去,我们六队的共有藕塘扒藕,那是我们整个六队孩子最能倒腾的时候。
藕塘大概有一亩多地的样子,经过夏天一个季度的生长,莲蓬的采摘,到了冬天快过年的时候,整个六队的家庭里,每家抽出一个男丁去挖藕。
我们小孩子就三五成群的,站在塘边玩耍,欢声笑语,追逐打闹。
藕塘里的父亲们,在寒冷的冬日里,弯腰撅着屁股,穿着皮叉,拿着木耳朵在挖藕,每个人面前都会放一个铝制的桶,用来在挖藕的时候,放逮着的泥鳅和黄鳝。
有时候父亲逮着泥鳅和黄鳝,就会直起腰,喊我乳名,大笑着说:晚上有好吃的啰!
我在塘岸上听到了,就会跑到离父亲比较近的地方,高兴的又跳又笑,还让父亲举起来,让我看看大小。
那时候的感觉,就是过年真好,有藕吃,还有泥鳅黄鳝吃。
二 写对联的年事
等到藕挖完了,就快接近年关了。父亲是我们村里的秀才,写的一手好看的毛笔字。那时候没有现在印刷的对联,都是从街上买的五毛钱一张的红纸,买了毛笔,墨水自己写的对联。
村里不识字的,或者读书不多的,都会拿着红纸带着一包或者两包,当时流行的红梅烟,来我家请父亲写对联。
每到这个时候,我就特别开心,可以帮父亲折红纸,按照父亲需要的大小尺寸,折叠出要写多少字的格子印。
父亲就按着对联书上的对联,根据每个人的要求,找到合适的祝福语,下笔前,父亲会酝酿一会儿,然后拿着蘸满墨水的毛笔,一气呵成写完。
那时候,看到父亲在红纸上,龙飞凤舞的刷刷写,好崇拜哦!
求写对联的人,或是家里亲戚,或是村里的乡邻,一边闲聊,一边抽烟叙家常。
父亲写好对联,都会笑着说:写的不好,你们就担待点啊!求对联的人,都会笑着说:能给写已经很好了,过年去我家喝两杯啊!
忙到最后,我们自己家的才写,写好了,母亲用小麦面,用热水攉的糊糊,贴门上,猪圈,灶屋。那个火红的对联,感觉就像火一样暖暖的。
三买年货的乐趣
我们那儿是二十四大扫除,二十五六蒸馒头,二十七八炸果子,炒花生,裹糖豆子。
那么年货,就要二十四之前要买好的。要不然快过年那几天,忙的是没时间上街买年货的。
父亲就会骑着,他那辆永久的带杠的自行车,带着我和母亲去街上买年货。
我坐在前杠上,浑身上下裹的就剩眼睛,到了街上,父亲怕我冷,就带我去农贸市场边上,搭的大棚子里吃热的煎饺和玉米稀饭。
吃完了,父亲推着自行车,去买年货。我最喜欢的是买糖果,瓜子,饼干之类的。小时候就是个吃货。
买完年货,父亲把我包好放在前杠上,后座的两个蛇皮袋里装着年货,两个蛇皮袋扎紧,跨在后座上,母亲再坐上去就可以了。
回家的路上,父亲和母亲聊着天,我吃着糖果,有时候父亲高兴,还会唱军哥,母亲笑着附和。那个时候的幸福就像嘴里的糖果,很甜。
四 蒸包子,炸炸小油果子
年货买好,接着就是忙着蒸包子。母亲事先做好包子陷,豆沙馅,准备包包子用。放好大簸箕,用来放蒸好的包子。父亲架柴烧火,母亲锅上忙着。
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在旁边,这里摸摸那里看看,有时候帮父亲拿点柴,有时候帮母亲扶着盛包子的篾子。小小的心里雀跃着。
等到包子蒸好,我的肚子也吃饱了。看着大扁里,放着白晃晃的包子,感觉像是有了莫大的财富一样,快乐的满心欢喜。那时候的幸福简单到,有包子吃就已经很知足了。
包子蒸好,冷凉,放进家里的斗里,慢慢吃。
包子蒸好,母亲会炸小油果子,就是面食的一种。醒好的面,做成一条条的面轱辘,压平,在用刀切成小条,就像面条一样。
父亲在灶下烧火。锅里是父亲买年货时候买的花猪油,切成一片一片的,半锅白花花的,灶下大火,炼成半锅猪油。
猪油渣酥脆的很,猪油渣拌白砂糖,那个滋味现在想起来,嘴里也是满口香呢!
油炼好,捞完油渣,母亲把切好的油果子,放进滚烫的油锅里翻炸。那滋滋炸的声音,真的很香。
炸到有点红了,就用漏勺控油捞出来,等油果子炸完,把锅里油全部清出来。母亲会熬一些糖水,把油果子放进糖水里搅拌,这样搅拌均匀的油果子香喷喷,甜滋滋,嘎嘣脆。
五 过春节,磕头钱
一切就绪,就等着过春节了。
大年三十,穿新衣,说吉利话,不能生气,不能骂人。
早上起来先放一挂小鞭,中午放一挂大鞭,再吃一顿好菜,鸡,鱼,肉之类的,平时不太吃的。小时候穷,只有大年三十,才会鸡鸭鱼肉的,七大碗八大盘的做好吃的。
春节过后,初一到十五元宵节,这半个月的时间就是吃吃喝喝玩玩。那时候没有外出打工这个说法。
正月里就是,你家串到我家,我家串到你家。反正就是玩。
要不就在门口摆个桌子,执猴子,就是数点的,十二点赢钱,六点以下输。都是女人围在一起玩的多,一毛钱两毛钱的下注,玩的不亦乐乎!
初一过后,初二开始回娘家,初三带姑姑,大凡来的亲戚,或者去拜年的亲戚家,都会给磕头钱,俗称磕头礼。
小孩子最喜欢过年,不但有新衣服穿,还有零食吃,还有磕头礼拿。
现在想起小时候,过年的场景,还是能想起父亲骑车唱歌的样子,还有那些带着乡土气息的记忆。留在记忆里的火红的对联。还有记忆里那些单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