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11日 星期三 天气:晴
比起许多人生的如果,结果更为重要。璞玉没有时间思考如果,与宁清扬妻子狭路相逢的结果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宁清扬是璞玉的研究生导师,他的妻子叫谢璐。谢璐打电话过来说要见一面,璞玉下意识的拒绝了。可是,谢璐并不气馁,她极其诚恳地问璞玉:“那你方便的时候,咱们见一面,不会占用你很长的时间。”
宁清扬的情人和妻子会面没有方便的时候。可是,他的妻子这样的心平气和实在出于璞玉的意料。璞玉对她本就充满了好奇,对她和宁清扬的生活也充满了好奇。谢璐这样的出场方式更激起了璞玉的窥视欲。璞玉因为急于窥探便匆忙地定了时间。时间就是现在,二十分钟之后,谢璐将出现在璞玉的家里。
宁清扬在这里留下了很多的痕迹,他的衣服、书本和日常用品,还有他的味道和声音,这一切都来不及收拾。除了来不及外,还有遮掩不住,因此,璞玉也不收拾,和往常一样,房间里有淡淡的花香,混合着宁清扬特有的味道。
鞋柜边上放着宁清扬的运动鞋,沙发上洒落着他的书,茶几上放着他的水杯,电视里正播着他爱看的节目,晾衣架上挂着他的内衣,被单上还留着他的体温。他刚刚出去不过一小时的时间,他妻子就从电梯间出来,走进了他情人的家。
谢璐站在门外,一双眼睛打量着丈夫的情人。她的眼睛盯住了璞玉的眼睛,她看见璞玉的眼睛黑白分明,无惧无畏,这道目光震慑了她。谢璐的目光缓缓地往下移,她看见一张青春洋溢的脸,两片饱满性感的唇,微微扬起的下颌,白皙的脖颈。她的目光像锐利的刀子刺破了璞玉身上的衣裙,璞玉青春曼妙的身子一览无余。
璞玉站在门里,她看不见谢璐,眼里浮现的是宁清扬的影子。他的眼睛里藏着的哀伤,他嘴角浮现的笑意,他高大伟岸的身体,还有他满腹的才华让璞玉心疼怜惜,欣赏仰慕。
谢璐走进了璞玉的家,她闻到了宁清扬的气味,宁清扬的影子在这间房子的角角落落。她把手里的包放在了门口的柜子上,换上宁清扬的拖鞋。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焦糖色的棉袜,那双脚像极了两个很大的贵妃芒。
明媚的阳光穿过落地窗给房间染上了一层玫瑰金色。阳台上的植物露意盎然,枚红色的令箭开得娇艳。谢璐笨拙地走过去,凝视着花花草草,伤感地地说:“令箭花开得正好,可惜花期太短。”
璞玉心想:“花开花谢本是生命的轮回,用不着叹息伤感。”璞玉知道,她和谢璐水火不容,说几句话也是多余,便缄口不言,任她自言自语。
谢璐慢慢的脱下灰色的衬衣,黑色的内衣,解开长裙的纽扣,长裙在她的脚边围成一个圈,她看也不看,自顾自的脱光了衣服。璞玉不知所措地看着她,暗自揣摩她的用意。她的身体很瘦,透明的皮肤下锁骨、肩胛骨、肋骨和盆骨突兀的立着,一双干瘪萎缩了的乳房,小腹的地方有一条白色的印记,以下皮肤是深紫色的,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她的身体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暗淡无光,上半身苍白瘦弱,下半身满目疮痍。 璞玉的心被刺得生疼,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都有些发颤,几个字从她的喉咙里挤出:“怎么会这样?”
谢璐又一件件穿上衣服,她神态自若,看不出内心的起伏。穿好衣服之后,她端坐在沙发上,默默地注视着房间里的陈设。看得出来,是宁清扬用心布置过的,处处透着他风雅的意趣。谢璐看见璞玉站在那里,像一只梅花鹿般美丽可爱。她的心里璞玉不是一个人站着,璞玉的身边站着宁清扬,他的手搭在她的肩头,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出现在谢璐的心里,这八个字刺痛了她,她的身子一个激灵。这个激灵硬生生的把她拉回现实,宁清扬是她的丈夫,璞玉是插足她家庭的第三者,她心里的嫉妒变成了愤怒。她神情复杂的瞧了璞玉一眼,满腔的愤怒像海水涨潮一般汹涌而来。
谢璐有备而来,尽管她十分愤怒,但并没有乱了章法。她终于缓缓地开口了,声音不徐不疾,不燥不恼。
“清扬爱吃清水市场东头那家店里的桂花糕。2006年那个周末和任何一个周末一样,清扬把浩宇扛在肩上,看几个老人下象棋。我去买桂花糕。当我拿着桂花糕往回走的时候,和糕点店相连的烧烤店发生了爆炸。我的腿在那次爆炸中烧伤了。”谢璐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停顿了一会,她继续说:“自此之后,清扬和我再没有夫妻生活。他在外面找女人解决生理需求是我们之间这些年达成的默契。”
说完,谢璐斜睨着眼,看了一眼璞玉。璞玉咬着嘴唇,仿佛难掩痛楚。谢璐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清扬也曾十分迷恋我的身体。那是灵魂的交会,点燃了我们心中的火焰,唤醒了灵魂深处的爱。”谢璐以灵魂之爱定义了她和宁清扬的爱情和婚姻,她知道这是一枚毒箭,见血封喉,璞玉无处可逃。
说完,她气定神闲走出了璞玉家,搭上出租车回家去了。一路上,她顺着心灵的指引回忆着往事,往事按照她所希翼的方式播放。她记得初遇宁清扬的时候,她穿着月蓝色的连衣裙,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肩上,一双眼睛顾盼生姿,充满了生命的活力。穿过人群她看见了他,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眉目之间。
“你好。我叫宁清扬。请问芳名?”他的左手背在身后,身子微微前倾,向她伸出了爱情的手。
“谢璐。”她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掌心传来他的温度。
爱神将丘比特之箭射向她和宁清扬,一见钟情的浪漫让平凡的生活充满了激情。一场一场温馨甜蜜的约会之后,他们渴望彼此长久的拥有,他们举行了盛大热闹的婚礼。婚礼之后,他和她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儿子浩宇的出生更是生活如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一般热闹。
谢璐所能控制的只有回忆,她不知道在她十几年的爱情和婚姻中自己增加了什么,减去什么。回忆让过去的时光甜蜜幸福,也让现在的日子心酸凄惨。
谢璐细数着往日的幸福回了家,这种幸福一直延续到当下。客厅里回响着《蓝色多瑙河》旋律,宁清扬坐在沙发上捧着《国富论》。宁清扬看见谢璐,咳嗽了一下,问道:“大清早,去了哪里?”
“璞玉家。”谢璐轻描淡写,宁清扬如被五雷轰顶。
“你与她井水不犯河水,找她做什么?”宁清扬气呼呼地站起来,疾言厉色地说,他的拳头紧握着,手背上的血管爆起。
“她偷了我的东西。”谢璐说得理直气壮。她的气势让宁清扬感到一阵沮丧,瞬间之后,沮丧变成了愤怒。愤怒让他口不择言。
“信口雌黄。她偷了你的什么?”宁清扬脱口而出。
“丈夫。”谢璐来势汹汹,简短的一个词直击要害。
“丈夫?你能尽一个妻子的义务吗?”宁清扬的言语像乱箭一般射中了谢璐的心,谢璐顿时语塞,眼泪如倾盆大雨噼里啪啦落下。
宁清扬夺门而出,“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他“咚咚咚”的跑下楼,发现要给妻子和儿子留下的生活费还装在自己的口袋里,便又折转身上楼。房间里鸦雀无声,宁清扬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把一叠现金放在电视柜上,又小心翼翼地靠近卧室,听见妻子断断续续的说话声之后,带着满腔的惆怅离开了。
谢璐离开之后,璞玉感觉房间里的空气停止了流动,她打开窗户,暮春慵懒无力的风徐徐吹来,风中带着暧昧的花香。
璞玉回味着谢璐说过的话:“他在外面找女人解决生理需求是我们之间这些年达成的默契。”
他们解决生理需求的默契粉碎了璞玉所有对爱情的幻想。无数漂亮女人在璞玉眼前交错出现,她们赤裸着身体,搔首弄姿,她的身体也是这众多身体中的一个。璞玉仿佛闻到了宁清扬身上浓重的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宁清扬像原始森林里的雄性野兽追逐着雌性,不停地交配。
手机铃声打断了璞玉,是川美打来的电话。川美是璞玉的闺蜜,也是宁清扬的学生。璞玉接通电话,听到川美清脆悦耳的声音才回到现实中来。
“2008年到现在快8年的时间了,宁清扬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你宁愿相信你的情敌也不愿意相信他?”川美反问璞玉,璞玉哑然失笑。
“川美,8年多了,他已经是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了,我舍弃不了。”说到舍弃,璞玉心里难受的厉害,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
“宁清扬年纪不小了,你们该有个结果了。你问问他。”
“不想问。他放不下浩宇,何必为难他呢。总有一天他会回归家庭,那时候,我将孤独终老,这是我要付出的代价。做错事定然会受到惩罚,一生的孤独和等待就是命运给我的惩罚。”
站在身后的宁清扬听见这些话,心如刀割。他挂断了璞玉的电话,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看见晶莹的泪花在她的眼里打转,娇美的脸庞如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玉儿。”宁清扬不停地唤着璞玉的名字,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语言能够安慰她。璞玉知道,一个人说出的言语不一定是真心话,但没有说出的一定是肺腑之言,也是难言之隐。
璞玉送上香艳的热吻,堵住了他的嘴。缠绵缱绻之后,宁清扬点燃了一直香烟,烟头忽明忽暗,淡蓝色的烟从他的鼻孔里喷出。宁清扬不会吸烟,大概是因为苦闷才点了一支烟大口地吸了,吸了几口之后便被呛了,憋的满脸通红。璞玉给了他一杯水,坐在他的面前梳理头发,她拢起长发挽成了花苞头,露出一对玲珑性感的耳朵,耳垂上嵌着钻石耳钉。
宁清扬凝视着她,镶了黑边米色的衬衣搭配黑色的长裤更显得璞玉身材修长。璞玉知道他看着她,便回头嫣然一笑。这一笑像刀子一样扎在宁清扬的心上,他不知道谢璐说了什么,也不知道璞玉是真的欢喜还是强颜欢笑。
宁清扬心绪不宁的进了书房,在桌上铺开了纸写字,满怀的情绪让他的手轻微的颤抖,一张白纸上写满了悲欢离合,写出的字不合心意。宁清扬的目光落在“离”字上许久,“离婚”这个词语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的心中。离婚,对于他和谢璐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一切都和过去一样,只是解开这有名无实的婚姻的束缚。
宁清扬收起桌上的笔墨纸砚,打开笔记本电脑起草了离婚协议书。写完以后,他又斟酌词句给谢璐写了一封信,并协议书一起发了电子邮件给谢璐。做完这一切,宁清扬才走出书房。
太阳已经偏西,阳光也离开了房间。宁清扬站在阳台上往外看去,草坪上几个小孩子在戏耍,树下的长椅上坐着三五个老人,草坪旁边的人工河缓缓地流着。宁清扬感觉人工河里的水就像他心头的愁,往复循环的流着,没个去处。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太阳落下去,看着孩童和老人回家,看着璞玉进了小区,听璞玉开了门。璞玉爽朗的笑声驱散了宁清扬的愁绪。璞玉对他说今天开庭的情形,法官怎样秉公执法,对方律师怎样口若悬河,她自己如何从容应对。
“所以,你赢了。”宁清扬说。
“那是。对了,我在法院遇见了温院长。”璞玉洋洋得意地说。
“温院长要升了。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成温校长了。”宁清扬的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宁清扬是温院长的得意弟子,温院长高升,法学院院长非宁清扬莫属。璞玉捕捉到了宁清扬内心升官的渴望,她若有所指地说:“你的好运来了。”
说起这个好运,宁清扬又想起了离婚之事。他的目光从璞玉的身上掠过,落在茶几上的报纸上面。在官场上,离婚不是个人的私事,有好事的人会利用这件事情大做文章,必然会影响仕途。从感情上来说,他一定要结束这种尴尬的局面,给自己结婚的自由,给璞玉一个合理的归宿。在这关键的时刻,何去何从,让宁清扬左右为难。
谢璐收到宁清扬的电邮之后,心里七上八下,悬在她心头多年的事情终于向她砸来。她知道,宁清扬对她已是仁至义尽,她的婚姻已经支离破碎,她留不住宁清扬的人,也留不住他的心。就是这种清楚的认识才让她去找璞玉,说了那一堆言不由衷的谎话,好让璞玉离开宁清扬。
宁清扬、璞玉和谢璐三个人的感情纠葛是生活中的暗流,如果不是谢璐去搅动,或者这样的日子可以延续一生。谢璐想,不管怎样,她都是宁清扬合法的妻子,在他的生活中还有一席之地。
但现在暗流被引到了明面上,宁清扬正式提出了离婚,不管谢璐同意与否,这婚姻终将走向毁灭。她后悔自己去找璞玉,说了那些话。
谢璐又一次细细看了一遍宁清扬寄来离婚协议书和信,他愿意净身出户,愿意离开浩宇,愿意做出经济补偿,看得出来,他离婚的决心很坚定。谢璐思量了一会,自言自语道:“不能离婚,不管怎样都不能离婚。”
她知道宁清扬尊重温院长,并且在他升迁的关键时刻,温院长一定可以阻止他要离婚的荒唐行为。谢璐打通了温院长的电话,声泪俱下地说了宁清扬要离婚的决定,说完之后,她唯唯诺诺地求温院长说服宁清扬,让他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宁清扬坚定了离婚的决心,和官位的升迁相比,他更想要的是幸福的生活。宁清扬一大早起来去晨跑,跑完又绕道来了璞玉爱吃的豆浆油条才回家。回家之后,看着璞玉打扮自己,整理家务,然后一起吃了早饭,各自上班去了。
宁清扬上完本科生的大师公开课后,神清气爽地查看新近发表的学术论文。宁清扬一边看论文一边等谢璐给他的答复,他知道谢璐不会痛痛快快地同意,但他心里还存着这样的念想,谢璐在不失去儿子抚养权,经济不受损失的情况下同意离婚,给他自由。
快到中午的时候,温院长打电话来说想和宁清扬谈谈。挂了电话,宁清扬径直去了温院长办公室。温院长在办公室里摆上了茶,宁清扬坐下之后,亲手泡了龙井,斟了一杯递给宁清扬。师生二人,默默品茶。
沉默了良久,温院长才委婉地说谢璐拜托他做和事佬,希望宁清扬收回离婚协议书。说完之后,他注视着宁清扬的眼睛。温院长了解他的学生,聪明睿智,善良深情,名利并不能让他违背本心。
“清扬,眼前可不是离婚的好时机。”温院长叹了口气说。
宁清扬苦笑了一下说:“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没有时机可选。我得给自己和璞玉一个交代。”
“谢璐呢?”温院长头也不抬地说。
“她自有她的归宿。我不会亏待她。”宁清扬无可奈何地说。
“她要的不是钱,而是你。”温院长瞟了一眼宁清扬,直接了当地说。
“我只能说抱歉。这婚一定得离了。”宁清扬说得干脆利落,就像他面对的不是温院长,而是谢璐。
“你是法学教授、执业律师,其中的利害关系你都明白。谢璐不会坐以待毙。重婚罪会毁了你的大好前程,也会让你身败名裂。好好斟酌。”
温院长未能让宁清扬打消了离婚的念头。
谢璐找温院长和璞玉不仅未能挽回婚姻,反而失去了宁清扬的尊重。
谢璐得知温院长也不能说服宁清扬之后,沉默了是数天便主动约宁清扬开始谈判。
“清扬,只要咱们不离婚,你想怎样都行。我不会打扰你和璞玉的生活,只要你不离婚。”谢璐抓着宁清扬的胳膊用力的摇晃,泪水从她疲惫的眼睛里夺眶而出,顺着眼角的鱼尾纹流到鬓角。
“谢璐,必须得离婚,这样的日子,我过不下去,璞玉也过不下去。”
“离婚的日子我也过不下去,儿子也过不下去。”谢璐的声音透着刻骨的苍凉,她拿出了最后的王牌。
“不管离不离婚,浩宇都是我的儿子,我会尽到父亲的责任。”宁清扬不愿意体会谢璐的情感,不愿意站在她的立场考虑问题,他就谢璐问题的字面意思回应着她。
谢璐见自己这样低声下气的求他都不能让他回心转意,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愤怒,她想毁了自己,结束离婚的悲剧。
她拿起桌上的刀,猛地插向自己的手背。那样一把钝刀,不知她用了多大的力气在扎伤了自己。宁清扬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看见谢璐的手背上鲜红的血迹慢慢地渗出,蔓延在刀刀刃上。
谢璐的紧蹙着眉头,一阵阵疼痛让她浑身发凉,她突然后悔自己的冲动。她的手颓然一松,“哐当”一声,刀落在地上,她抬手捂住了伤口。谢璐没有说话,用凄楚悲凉的眼神求助宁清扬。宁清扬心神领会,送她去了医院。
所幸谢璐的伤并无大碍,消毒包扎之后,宁清扬便送她回了家。回家之后,宁清扬没有和谢璐说话,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枯坐了一夜之后,宁清扬拖着沉重的脚步到璞玉家。
他推们进去的时候,璞玉正接着电话。宁清扬看着璞玉,璞玉微微一笑之后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一言不发。几分钟之后,璞玉挂了电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宁清扬。璞玉心潮起伏不定,她沉默不语。她把手机的通话记录给了宁清扬,宁清扬看着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感觉身上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宁清扬把璞玉拉过来,放在他的腿上,他把头深深的埋在璞玉的怀里,就像鸵鸟把头埋进了沙子一样,他用屏住呼吸躲避婚姻不能结束,爱情没有归宿的结果。
璞玉轻揉着他的发丝,手心热热的,痒酥酥的,她看见他的鬓角填了几根白发。她知道,应该离开宁清扬,除去他精神上的枷锁。她闭上了眼想象着自己离开后的画面。在画面的留白处,她写下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