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闲翻杂志的时候,发觉有个人站在我的花园里。我警觉地走近他,发现他正专注地盯着我的花草。
“你在干什么?”
他没有理我。
“你想干什么?”
他还是没有理我。
我沉默地看着这个陌生而奇怪的男人。他留着两撇八字小胡须,瘦削的身子裹在白大衣里,白色连衣帽紧紧扣住脑袋。
冬风吹得我有点寒了,想把他赶走赶紧回屋子。但他突然上前伸出右手握住一片叶子,好像温柔地握住一个女子的手。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
顷刻过后,他很绅士地后退一步,转身准备要走。
“你刚刚在干什么?”我突然对这个人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挡住了他的去路。
“给予一位柔弱的女子以温暖。你没发现刚刚风突然很暴力吗?她颤抖得最厉害了。”
我想起刚才确实有一阵猛烈的寒风吹来,那些叶子好像摇曳得挺厉害。
“你要去哪里?”
“看风景”
我让他稍等一下,立马回屋披了件大衣就出来。
“我跟你去。”我觉得这个人很有趣。
“白鸥过处带诗来”,路过一座桥时,他边走边望着江面喃喃自语。
我循着他的方向望去却未见半只水鸟。
“哪来的白鸥?我怎么没见到?”
他突然死死地盯住我的眼。我被他吓到了以为真是我眼睛出问题,揉了揉又看,还是没见到。
他指了指江上那方向。我再看依然只看到江面泛起的波澜。我无奈地摇摇头,他还是指了又指。睢他一副很认真的样子,我不敢说他在愚弄我,只好望江兴叹了。
“你是说那白色的波澜像一群白鸥?”我幡然醒悟,那方向的波澜涌动得比较厉害,呈现出一番缓缓向前流动的白色景象,细心看确实像一群悠然翩飞的白鸥。
我还没来得及向他表达佩服之情,他就自个儿往前走了。
拐进种满行道树的小路走了许久,我看他突然在一棵树前驻足观看得津津有味,也跟着凑近前看。
然而我只看到一棵树皮剥落得丑陋不堪的树,便忍不住又问“你在看什么?”。
他神秘地瞥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美女”他话一丢下就走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树看了好一会,终于发现那棵树因剥落腐蚀而呈现出一个肤如凝脂、丰乳酥胸的裸体美人形象,不禁大笑一番再全速追上他。
跟着他一路走走停停,不经意间黑夜已降临了。而我竟然没发觉绕回到了我家门前。正当我准备邀请他进屋子喝杯热茶的时候,却发现他坐在我家门前的一片草地上看着天空。
“你在干什么?”我走近前问他。
“我在守卫疯人院”
“你说你在干什么”我对他的回答十分惊讶。“我在守卫疯人院”
“你在干什么/我在守卫疯人院/我写诗,拔草,焚尸,数星星”我见他又胡言乱语了。
这时一辆救护车上下来几个白衣大褂,他们一过来就架着他离开。
“什么事啊?”我焦急地拉住一人。
“他是精神病人,经常从医院里跑出来,很抱歉打扰你了。”
“化装……流泪……”他边喊边被拖上了车。
我愣在门前的寒风中看着他们消失,看着漆黑的天空中流出了璀璨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