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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拒绝过别人吗?
谁的青春没有过拒绝呢?丁香就拒绝过。
中学时代,作为乖乖女的丁香,一心只想着学习,虽然内心也曾暗恋过,也被追求过,但都以学习为由,拒绝了一封封的情书,她整个高中生活,无非就是暗恋隔壁班那个令老师头疼的活跃分子,花痴补习班那个头发染成紫色的“异类", 和整个年级的女生一起谈论帅气有型的校草。但始终没有跨过收情书那一条线,统统委婉拒绝。
说起来,在大学里的这次是她的第一次当面拒绝,她觉得很残忍,但是要表明立场。
她不是那种懂得拒绝的人,嘴笨,给了那男生好人卡。
哪知,男生有备而来,理直气壮地说道:“法官在宣判时都要休庭一段时间,你不用马上答复我,考虑好了再告诉我。”丁香愣在原地。
2
东源和丁香相识于一次社团“聚餐”,说是聚餐,丁香到了之后才发现所谓的聚餐其实是各自打好饭,然后围在一起吃饭、聊天,果然传承了农业院校艰苦朴实的传统,其实他们把聚餐地点选在了学校食堂而不是校外美食一条街的时候丁香就应该想到了。
"不是说要聚餐吗?怎么自己吃自己的啊?"
“难道所谓的聚餐就是各自打完饭围在一起吃饭?”
“啊?”丁香发出一声哀叹,看着社团好友们已经淡定地各自开始吃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学之后,丁香和舍友们经常外出学校聚餐,尤其到了某个节假日,她们的口头禅就是,好不容易过个节的,咱出去聚餐吧?几乎每所大学附近,都有这样一条神圣的美食一条街存在,一提到聚餐,大家都往那儿跑。
“哎呀,我还以为可以吃大餐了呢,这也算聚餐?”丁香唉声叹气的对着身旁的晓晓抱怨道。晓晓和丁香都是大二才加入的社团,虽然来自不同的院系,但是一见如故,和晓晓在一起,丁香很开心。
“是呀,这就是咱们社团啊!”晓晓在一旁也觉得不可思议。
“咳,你们也是社团的吧,快去打饭吧,一会儿边吃边交流。”正在热烈讨论的两人被桌上一男生给打断了,男生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解释道,“等一下人会很多,排队很花时间哦”,说完微微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啊,好的,学长,我们就去。”,丁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晓晓拉着涌入人流。
那天,在嘈杂的学校食堂,丁香只记住了那一对虎牙。
3
后来丁香才知道,他叫东源,如今大三,也是社团负责人之一。听说正在准备考研,社团的活动就很少参加了。
进入大学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丁香都觉得很迷茫,不知道自己来学校干什么。高三的时候老师常说,你们一定要努力,人生能有几回拼啊,只要考上大学进入象牙塔,你们的日子就舒服了。所以咬牙挺过高三,带着来享受的心态顺利进入大学之后,丁香突然不知道自己是来干嘛的,好像完成了考上大学这个目标之后,生活不再有其他的目标,也不再有老师来告诉你下一步要干什么。
过去三年地狱般的高中生活似乎榨干了她的生活激情,她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兴趣。身边的新同学们也一样,女的看电影、男的打游戏,都是一副无所事事毫无追求的样子。
直到加入这个社团之后,丁香才感觉到除了电影和游戏,自己还是有事可做的,也慢慢爱上这个学校。有一次丁香和东源学长谈到这点,说好像脑袋都生锈了,一直以来平静的接受着学校发生的一切,都忘了主动去思考、去抓住些什么。东源学长点了点头,第二天竟然给了丁香一本李开复的《做最好的自己》,说觉得了忘了思考的时候,就去读读书吧,限你10天之内读完。
丁香还真没料到,他会把自己的抱怨放在心上。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俩人的交集慢慢的多了起来。他们会一起聊社团的发展,一起聊考研,一起谈人生梦想。会因为对某件事情的不同看法而争论,也会为偶尔的默契相视一笑。他们之间,更多是彼此交流思想,没有儿女私情。丁香也很庆幸,认识这么一位志同道合的学长。
有一阵子,同学之间流行一个测手机辐射的彩信,一个小型机器人在手机上跑,跑的快慢代表了手机辐射的强弱。丁香觉得很有意思,随手就发给了东源。
那天下午,竟然在食堂偶遇,丁香问道,有没有收到我给你发的彩信啊?东源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丁香看。
只见一个小型机器人在屏幕上慢慢地跑动,而关键的问题在于他把机器人保存成了桌面!那一刻,丁香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我随手发给你的东西,你竟然这般珍藏?
丁香不动声色,哈哈一笑道:“啊,你的手机辐射很小嘛,看他跑的很慢呀”。
而东源却好似没听见般答非所问:“因为是你发给我的,我存成桌面了”,眼睛却看向别处,“静不下心看书的时候看一下它就好了”。
丁香觉得,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东源脸红了。为了掩饰尴尬,随即又笑了,露出那对万年不变的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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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突然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东源。她和社团的其他成员都相处很好,只是和东源私下交流比较多而已,丁香一直把这种交情当做战友情谊,没有多想过什么。
她问过自己,如果东源真的对自己表白,她会答应吗?答案是否定的。她可以和他一起策划社团活动,可以和他讨论读完一本书的感想,但是和他牵手,成为恋人,这是唯一做不到的。没有为什么,就是感觉的问题。
东源,适合做朋友,但不是丁香心里的理想恋人。
丁香开始躲着东源,她怕和他相处只会产生更多误会。
东源约她一块儿上自习,她拒绝;社团开会,她找理由请假;任何有可能会见到东源的场合,丁香都不出现。
晓晓看不下去了,对丁香说,你这样逃避不行啊,以后都不见面了?你们需要沟通,说开了大家都心里好受啊。
而这样的逃避也终于让东源沉不住气,有一天夜里把丁香堵在了宿舍楼下。
告诉丁香,自己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很特别,相处之后发现志同道合,有很多事情可以聊。希望可以做他的女朋友。
丁香其实不太懂得拒绝人,直接给了好人卡。
而东源似乎也有准备,理直气壮地说道:“法官在宣判时都要休庭一段时间,你不用马上答复我,考虑好了再告诉我。”
东源步履轻盈的消失在夜色中,而丁香却越发烦恼。再怎么考虑都是一样的结果,东源却觉得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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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最有耐心的东西了,不管人的情绪是愤怒、悲喜、紧张、焦虑,还是高兴、惊喜、兴奋、激动,时间就在那里,一分一秒地走着,不被任何人打乱阵脚。
期末考试又来了,丁香和东源的关系还是没有任何改善。丁香觉得他们是不可能的,但是东源一直心存幻想。
丁香没有主动找过东源,她说不出口。主动去找一个喜欢自己的男生,告诉他自己考虑好了,不能做他的男朋友吗?这种残忍的主动,不主动也罢。
而东源也没有再主动找过丁香问答案,好像不问的话,就可以一直抱有幻想。
只是有一次,东源让晓晓带了一盒饼干给她,丁香很生气,明确地表示自己不会再收,让东源不要再送,毕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期末考试结束了,东源要留在学校迎接考研,丁香要回家。东源主动联系她,想和她一块儿吃顿饭,一是给她送行,二是给他加油。
躲避贯了的丁香突然觉得失去了耐性,自己的行为就是最好的态度,为什么东源还是不懂?一再的接触只会让误会更深,让决绝的话不好说出口。于是提前离开了学校,坐上回家的火车。
晓晓打来电话,“丁香你是疯了吗?还有几天就要考研了,你还让不让他安心上考场啊?”
可是晓晓,如果不表明立场,让他一直误会,不是更伤人吗?东源这样的人,更愿意听实话,而不是敷衍、假装。
东源,他看不懂女孩的脸色,不懂天蝎座女孩丁香的心思,丁香说不可能呢,那就是真的不可能。但是东源不懂,他可能一直以为丁香是不好意思。
所以,远离他的周围,不再关注他的消息,不评论他的说说。在别人讨论他的时候淡淡地说一声“是吗?”表现的毫不知情。
以事不关己的态度来告诉他,他只是自己的一个学长,他们之间就是社团的战友关系。
就像冰与火,东源越热情,丁香越冰冷。可是他的热情温暖不了她的冰冷,她的冰冷能降低他的热情吗?
丁香思来想去,只在东源考研当天,给他发了两个字: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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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香再次回学校的时候,感觉突然少了很多人。这段时间丁香也准备考研了,奔波于各大培训机构的免费讲座,确定考研学校、上自习,日子过得匆忙。
听说东源去了北京实习。丁香没有主动去问他关于考研的情况,人冷漠起来的时候,真的很无情。
这期间,丁香和晓晓也慢慢淡出了社团,没有那么多精力了。
这期间,晓晓喜欢上了社团的一个男生,清瘦白皙、书生气,但很优秀。隔壁系的。估计是受够了只能遥望男神的日子,晓晓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情书,交给了他。
但是男生一直没有回应。晓晓沉不住气了,是死是活倒是给个话呀?这算怎么回事?你不喜欢我,直接拒绝我就是了,我又不会缠着你。
而丁香却看明白了。她于东源,不就是这样吗?一个一直追着跑,一个一直躲避,其实结果,已经很明显。
他的没有回应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而晓晓只是没有亲耳听到,不死心而已。
晓晓很低落,难道我们的青春就是这样的吗?你拒绝我,我拒绝他,他拒绝她?
有一些事情,是你平常不敢做却在某些特殊时期可以一鼓作气去完成的,比如即将毕业的时候。东源他们要离开学校了,离别的气氛充满了整个校园。这段时间也是表白的高峰期,似乎豁出去了,几乎每天都上演着一幕幕感人的画面,这些学长摆着心形蜡烛,弹着吉他唱着歌,声声呼唤那个她的名字,围观人群跟着瞎起哄: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可是学姐真的喜欢那个学长吗?如若只是一方一厢情愿,那这样的举动只会让人徒增烦恼。如果东源做出这种当众表白的举动,丁香一定会恨死他,从此拉入黑名单吧,只因,他不是对的人。不对的人做出再浪漫的举动,也是不浪漫的。
这些毕业生就要步入社会,各奔天涯,若是没有缘分的话,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吧。想到这里,丁香还是理解那些豁出去表白的学长,青春,就要不留遗憾。
丁香很受触动,东源也要离开学校了,他顺利考上了北京一所高校的研究生,决定离开学校之后直接北上打工,等到时间直接入学。作为曾经可以一起谈人生谈理想的好战友,丁香觉得她和东源要好好谈一次。
那天傍晚,她和东源绕着操场走了一圈又一圈,丁香说东源有多么多么好,自从认识他,自己的大学生活变得更有意义。
东源说丁香是个特别的女生,自从认识她,每一天都变得很开心,想让自己变得更好来保护她。
丁香告诉他,听到他考研成功的消息,她很开心,因为她怕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他的发挥。
东源说,没事,拒绝就要有该有的态度,没有把他拉黑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
最后东源问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为什么我们都觉得对方很好,却还是不能在一起?
丁香说,因为你太好了,舍不得把你变成恋人,想一直拥有你这个朋友。
因为,我也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好。
听说,东源离开学校那天,社团很多人去送行,他一向好人缘。他把自己的复习资料、自行车等物品都分给了学弟学妹们,他一直在等丁香来要求什么,他一定尽力去满足。但是丁香没有去送他。她躲在宿舍,在纠结中和自己思想斗争一上午,最后只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只有两个字:珍重。
校车缓缓启动,高大的梧桐树慢慢往后退,发生过的一切似乎还在昨天,自己就要告别学校了,才发现学校竟然这么美。
东源打开手机,看到丁香发来的“珍重”两字时,泪如雨下,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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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这两个字有多残忍吗?你怎么躲我、怎么拒绝我都没有关系,但看到这两个字我还是控制不住哭了。”此时的东源已经是个研一的学生了,变得更加成熟,他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当时就觉得这两个字的分量太重了,以后绝不轻易说出口。”
咖啡馆内,轻柔的背景音乐缓缓流出,丁香和东源面对面坐着。现在,他们终于可以自然地聊起以前的事。
“当时,说其他的都很虚假啊。”丁香回道。
这一年,丁香考研失败,毕业之后要回南方小城。趁着最后的时间,丁香和几个好友一起到北京来了一次毕业旅行。
20几年了,终于要完全靠自己,去挣钱了啊。终于完成了在学校的部分,人生即将踏上新的征程。她们去了天安门、鸟巢水立方、天坛故宫,好像被关在笼子太久,终于闻到了自由的气息。
直到要返回学校的当天,才抽空和东源见了面。东源带她去了上岛咖啡,俩人聊以前的事,聊近况。
“你啊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别人来北京都提前跟我打招呼,让我准备住宿,解决吃饭问题。你倒好,来这么几天都不见我。”
丁香打哈哈,“这不是太远了嘛,找不到地方。”
“你知道吗?我准备了三张公交卡,就想着你去哪儿玩都离不了坐地铁。”
丁香心里一暖,故意说道:“哎呀,那你早说呀,我肯定一到北京就去找你了。”
“是吗?”
丁香笑着点点头。要毕业了,好像很多事情都看开了,很多事情都不计较了。
“给你的毕业礼物。”东源从包里拿出一本书递过来,丁香一看,是杨澜的《一问一世界》。
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毕业快乐!落款是东源。
“谢谢!”,丁香真诚地说道,“但是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啊”丁香尴尬道。
东源摆摆手说着不用,灿烂地笑着,好像大学时候的东源又回来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阳光。
他们说着互相鼓励的话语,这次聊天很融洽,人总会成长,对事情的看法也会变得更加成熟、理智。
但也是最后一次这么面对面地聊天。
出了咖啡馆,丁香上了出租车,这一次,她又把东源撇下了。北京的夏天很热很热,看着东源在出租车后面,不紧不慢地跟着,丁香突然觉得很心疼。
对于东源,丁香一直是吝啬的。在他考研时,只有“加油”两个字,在他离开学校时,只有“珍重“两个字。大多数时候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就像现在一样。
她能够想像东源收到“珍重”时是怎样的心情。
而东源,在面对一次次地被拒绝,一次次的背影时,到底是靠什么,对丁香的态度还是如初见般阳光。
自始至终,丁香才是那个走不出来的人,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态度是最明确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想尽一切办法来让你知道我的态度。
没想到东源的态度才是高级的,喜欢就是喜欢,哪怕你不喜欢我,我还是喜欢你。我还是会对你好。我不会去缠着你证明,因为我就是这么做的。对他来说,坚持就是幸福。
东源,你这是何苦呢?从一开始你的热情如火就遇上了丁香的冷若冰霜,原本,你应该拥有更美好的爱情。
眼泪突然划过脸庞,丁香从后视镜看到东源还在跟着出租车,烈日下的他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她始终没有回头,两旁的建筑物在倒退,人流在倒退,而丁香的出租车在前进。
珍重。丁香轻轻地说道。
就像南来北往的列车,他们就这样,走出了彼此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