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之交,素是平淡如水。文人墨客常爱寄情于山水之间,相忘于江湖之上。凡尘俗世,多得是过眼云烟,不足为道。岁月变迁,朝代更替,当阳光洒在泛黄的石板路,破旧的老楼房时,你是否还能在墙边斑驳的老树荫旁寻得当年一丝一毫的历史痕迹?世间短暂之事太多,唯有情意可永远流传。此情尚无关风月,无关阴晴,只论真心。
今日,携着一缕清风,诉说一段思绪,在这草场莺飞的好时节里,泡一壶雨后初晴的龙井,赏一片只在眼中的风景,静下心来,且听一回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曾有诗云:“相见无亦事,别后常忆君。”大抵最美好的感情莫过于此。这句诗用在李白和杜甫情谊上,一点也不为过。后人只闻诗仙和诗圣,却未知他们间的那段故事。公元774年,李白和杜甫相逢在洛阳,一见如故,同饮同醉,好不快活。看尽万千景色,尽吐赤胆衷肠,颇有些相见恨晚。李白自是潇洒倜傥,随性自在;杜甫则忧国忧民,体恤民心。本是两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却因诗而结识在了一起。后来,每每杜甫忆起和李白在一起的那段快活时光,甚是怀念。只是韶华易逝,转瞬阔别已是数十载。若论诗,李白和杜甫各有千秋,皆是唐诗不得不提之人;但论情谊,如此之交,虽短,却也不负此生。
千金易得,知己却难求。春秋有管鲍之交,三国有刘关张桃园结义。金庸笔下,有的是儿女情长,英雄侠义,更有为人称道的兄弟情。《射雕》里的郭靖和拖雷自小就义结金兰,虽然郭靖是汉人,拖雷是蒙古人,但丝毫未曾影响他们间的深情厚意。后来,历经种种的郭靖回到故土,保家卫国,与蒙古成为敌人。犹记得拖雷和郭靖兵戎相见之前,拖雷曾对郭靖如此深沉的说过,郭靖安答,下次相见便是战场了。这样的情谊,跨越了生死和种族,那么重又那么无奈。只因他们生来的使命不同,注定殊途同归。
《鹿鼎记》里的韦小宝和康熙的君子之交也值得一提。康熙不仅是个好皇帝,也可谓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兄弟。也许康熙一直都是孤独的,身边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没一个人是真心待他。大家都把他当皇上,从未有人像韦小宝般不知大小的把他当兄弟。康熙显然是渴望珍惜这份友情的,故对韦小宝,他似是有些偏心。因此,在韦小宝犯了那么多错后,他还能为了兄弟情,保韦小宝一世安宁。可见在康熙心中韦小宝有多重要。
浮生若梦,自是难觅知己。山水悠悠,情义在。春秋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一直流传至今。伯牙爱琴,子期懂琴,因这乐弦,两人相遇相知,一拍即合。抛开凡尘俗世,身份地位,只愿在这纷纷扰扰中弹奏一曲有人懂的弦外之音。乐曲自是因为知己而有了魂,加之水到渠成的友情,更是美妙动听。陶醉之际,便也是离别之时。分别时,相约来年再一起抚琴。只道世事无常,待到伯牙再到此地时,子期已人面不知何处去。后才知子期因病早逝,伯牙心痛不已,实难用言语表达,于是摔破自己从不离身的古琴,发誓以后再也不抚琴弹奏,以谢平生难得的好知音。罢了、罢了,知音已去,这琴声在红尘再无人懂得。此情此意,终究不抵人世薄凉。所谓:“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想必便是这般。
人间有情,自古佳话似是早已道尽。《白蛇传》里的白素贞和小青虽为千年蛇妖来人间报恩,却也本着那份情意。她俩虽为主仆,胜似姐妹。小青善良果敢,对白素贞的友情更是义无反顾。当白素贞被法海镇于雷峰塔下,她仍不忘却前情,忍恨含泪,苦苦修炼。势要摧毁雷峰塔,救出白素贞,使姐姐与家人团聚。世人都道蛇冷血,其实不然。情这字素来不受控制,管你人妖,皆有心生。小青这真情实意,令人动容,怎忍辜负?
心有思,化不开。记起一位故友,相隔千山万水,却能因缘相遇相知。遥想那日,杨柳岸边,见她笑靥如花,似是书中走出来的佳人,谈笑间尽是温柔。她懂我的微蹙眉角,我懂她的欲言又止。相邀同游之时,便是江南落樱留香的季节。见她素手写下一句:“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抿着嘴,不禁拍手叫绝。字好,情更甚。因她在我心,故天涯若比邻。不过山一程,水一程,相逢总是不等茶水凉,人生聚散更是如同浮萍。离别之际,难掩泪水,且把深情细收起,且记江南有一人。
个中故事虽百转千回,但“情意”这两字孰轻孰重,心中自是明了。一字一句显然不能将友情之美全然诉尽,当有那一天,因缘分让你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知己,你定会了解百般滋味。相遇相知,珍惜珍重,人之情感就如同厚重的墨,毛笔与墨便似知己,因为彼此懂得,才能融合在宣纸上,一笔一划渲染开来,令人赏心悦目。而这相遇的时机也有讲究,就像下笔,不能太早或太迟,若有丝毫偏差,这字便没了韵味。
有人终此一生也遇不到知己,孤独得郁郁而终;有人遇到了,但只如昙花一现,稍纵即逝,好在冗长回忆,不争朝夕,曾经拥有便是永恒。快意人生,行乐需及时。缘深缘浅,终是南柯一梦。人生几何,千百年后,太多的故事已消散,独独情意可永留人间。
月下独酌,对酒当歌。这情可寄山水之间,寄云淡风轻,更要常寄于心。在踏遍万水千山,邂逅每段恰好之缘时,需心怀感恩。岁月涟漪,漫长又孤独,若能遇一知己,恋一小城,也不枉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