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了一天,躺在温暖的床上,呼吸里尽是疲惫的味道,心却有些空,打开喜马拉雅,寻找合心的节目听着睡觉。蓦地又想起了父亲,他喜欢开着电视睡觉,什么时候醒了,再关了电视重新睡去。而今,他永远的睡了,在那个我看不见的世界。
我并不失眠,只不愿意在清醒的时刻看着时间分分秒秒的流去,我可以老去,我会不可抗拒的老去,但要在让人安宁的充实里微笑着老去。父亲失眠,记忆中他总是鼾声如雷,还时不时的说梦话,醒来说是噩梦。有几年,他总说睡不着,满脸的懊恼,后来,他就发现了电视的催眠作用,不怎么提失眠和噩梦的事了。那时,我读不懂他的孤独。
人的心,总会孤独的。不管身处何方,总要孤独的,在孤独中学会放下,在孤独中学会与自己相处,在孤独中学会坚强,在孤独中学会成长……。孤独的伤,是生命轮回里不可逃遁的功课。我的父亲,在那条路上走的颤颤巍巍,彼时的我,是不懂怜惜的。
他已经走远了,远到来我梦中相会的次数越来越少,我甚至都感觉不到他离去的沉痛了。我们的世界,是不一样的,时间告诉我,我要自己走下去,像父亲一样,又和父亲不一样。毕竟,我在他走过的路上,看到了自己的孤独,这孤独,是他的,也是我的,也是这世上无数的灵魂的。
上一次记起父亲,是在朋友说她爸来了帮他办贷款的时候。我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走了,永远。也许,他看得到我的落寞,但他不会再来了,剩下的路,我要自己走。
我已淡忘了最初的伤痛,那伤口,早已结痂了。这时光,连悲伤的资格都不愿给我。我步履艰难的前行着,越来越多回忆起父亲的身影,模糊了重又清晰,清晰了重又模糊。我知道,我并没有想象中爱他,却在渐行渐远的时光里看见了他的落寞和忧伤。
我越来越多的沉浸在能让我内心安宁的小事里,手工,画画,读书,写作……这些事,都是从零做起的,我在被动的孤独里渐渐学会了主动的孤独。我的生活重心,从外在转向内在。我依然留恋,依然羡慕那些外在的繁华,只是时光告诉我,最重要的事,是找到原初的那个自己。
有夫有子,我依然是孤独的,就这样孤独的走了很多年。从兵荒马乱走到满目苍痍,走到重振旗鼓,再走到青草依依。年兽来了又去,循环往复中我看着自己的眼神渐次温柔,最凛冽的寒风里,藏着最深的情。
我把生活比寒梅,宁伴寒雪冬夜,不为莺燕之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