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鸟泊于水上,无风,正午。些微日光透过略厚的云层相对均匀地播撒下来,所以并不觉得晒。粼粼波光间,可以看到水草的尖细的轮廓。
止于一枝,或者多枝水草,总之它静静地栖于水面之上,看不清楚支撑点到底是什么。
清溪河水汤汤,多是清冽,偶尔浑浊。这只白鸟,原本就不该是孤独的,它们是一群,一二十只的样子,在大河南北东西间徜徉,像我一样,好像除了觅食、玩耍、锻炼、繁衍以外,并没什么功利性的目的。
只是活着。
而今天中午我遇见它时,它是孤独的,与它的伙伴隔着渺远的距离。直到某刻,它发现这一点时,才开始脸朝北方,飞去。
它飞的样子唯美,双翅展开,像一个并不紧凑的M,即便是要去更远更高的地方,也不见得有多吃力。而它被我注意,在我刚在河堤上遇见它的时候,那时它还是孤单的,乐于在我面前表演各种姿势。上飞,下落,落时蜻蜓点水,又很快飞升,盘旋,滑翔,清溪河是它的地盘,两岸楼盘平房以及山林是它的陪衬,无论如何,白鸟青山绿水相配,都很美。那一刻,我驻足立于堤岸,身边没有别鸟/人,只有一个我。我自作多情地以为,这一两分钟的即兴,它是为我表演的。
那时我想,如果我真是一只鸟,又幸而遇见它,也许我们会相爱,会双飞双栖。
然而我又很快推翻了这个想象,因为我连只鸟都不是。撑着不怎么结实的腿脚,守着残缺晦暗的人生,无翼无愿景。
并且,现在,它飞走了,去寻它先前的伴侣。带走了我关于它的,猜测,揣度,所有的想象,一切都像眼前这汩汩向北的河水,逝去。我只记得,我的心,曾随那只白鸟,停泊于清溪之上,哪怕只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