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帝胡亥最近颇不宁静，虽然他如愿以偿当了皇帝，按道理来说是一言九鼎，江山永固。但总有一些狼一般贪婪阴骘的眼光盯着他，让他觉得皇位并不安稳。尤其是丞相赵高，表面上十分谦卑，但看他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个皇帝更像是看一具尸体。
深秋的一天早上，天气清冷而干燥。胡亥坐在皇位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等着早朝。大臣们在下面恭敬的竖立着。突然传来一阵隆隆的巨响，像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朝堂上骚动起来，大臣们开始交头接耳。胡亥也有点摸不着头脑。这时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是丞相赵高，大臣们赶忙噤声，赵高中等身材，其貌不扬。如果把他丢在人群里，只是一个普通老头，难以想象他是权势滔天，一人之下的赵丞相。唯一让人印象深刻或者说心惊胆颤的是他的眼睛，极黑极亮的眼珠，里面充斥着冷酷和攫取的欲望，被这样的眼神盯上一眼，你会涌现深深的恐惧感，觉得被一个怪物死死咬住，不把你吃干抹净不罢休。他现在就用这样的眼神盯着胡亥，让胡亥浑身发冷。好在赵高转过头，对外面吆喝了一声“进来！”大臣们和胡亥都伸长了脖子，好奇的看着门外。两个士兵推着一辆囚车缓缓的走进来，只不过里面囚禁的不是犯人，而是一头鹿，一头漂亮的梅花鹿。漂亮柔顺的毛发，健壮的身躯，最引人注目的是耸立的鹿角，像好几杆武士的长枪，威风凛凛。赵高对胡亥拱了拱手，说：“近日臣得到一匹千里马，不敢独享，特奉献给陛下。”胡亥心里有点好笑，丞相难道是老眼昏花了，这分明是鹿，怎么说是千里马。胡亥回应：“丞相误矣，这是鹿，不是马。”本来只是小声窃窃私语的大臣们发出一阵爆笑。赵高狠狠地瞪了大臣们一眼，大臣们吓得不敢出声了。赵高说：“陛下看错了，这确实是马，而且是宝马。”胡亥又仔仔细细的看看了囚车里的鹿，它正在低着头，用鹿角顶着笼子，发出砰砰的撞击声。明明是头鹿，赵丞相为何说是马？胡亥有点犹疑了。赵高用手指着大臣们说：“陛下可以问问大臣们，这是鹿还是马”胡亥心想，对啊，这么多人不可能都看错了。胡亥说：“众爱卿说说，这是鹿还是马？”话音刚落，几个赵高的心腹就迫不及待的说：“马，好一匹骏马”剩下的大臣面面相觑，有的附和起来，说是马。有的犹犹豫豫的说是鹿，被赵高的心腹瞪了几眼，便忙不迭的说是马，就是马。只有平日几个比较正直或者厌恶赵高的人一直坚定的说是鹿。朝堂上马鹿一片，不过终究是说马的声音更大一些，说鹿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赵高把这些都看在眼里，意味深长的看着那些坚持说是鹿的大臣，一抹冷笑浮现出来。胡亥脑袋全乱了，明明是鹿，大臣们为何说是马呢？难道真的是我最近纵欲太过再加上精神紧张，出现幻觉了？内心惊惧，汗如雨下。赵高又开口说道：“陛下日夜为国操劳，贵体欠安，臣恳请陛下罢朝休息。”胡亥正求之不得，连忙退朝了。赵高盯着仓皇而回的胡亥，心满意足的笑了，赵高把梅花鹿又拉了回去。
又过了几个礼拜，那些坚持说鹿的大臣，要么就告老还乡，要么就突遭横祸。胡亥的精神也越来越不济了，上朝时只是斜躺在龙椅上，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一切全凭赵丞相做主，赵丞相也不再盯着胡亥，而是用炽热的眼神盯着胡亥下面的龙椅。
天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拢起一阵乌云，里面翻滚着雷电，似乎一场洗涤天下，改头换面的暴雨即将落下，秦朝的天下会姓赵还是其他？目前还不得而知，唯一确定的是胡亥至死都在问自己那到底是鹿还是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