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彻夜等待

苗卡然告诉齐蕴，她们所在的酒店集中隔离终于要结束了，通知说让大家整理好各自的行李，明天一早就可以回家了。

“是说，现在可以自由出入了对吗？”齐蕴问。

“不是，就是这里的除了被转移走的，其余的都是可以回家的，明天早上大家离开以后，还有另一拨人来隔离。”苗卡然说，“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回家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对吧。”

齐蕴点点头：“你去忙吧，我现在能吃能喝的没有事了。”

苗卡然把自己的电话号码输入到齐蕴的手机里：“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不过不一定保证能第一时间赶到，但是一定可以确保有人接电话。”

“去忙吧。”齐蕴说，“谢谢你啊卡然。”

“不客气的，这不就是我们志愿者做的事吗。”苗卡然说，“虽然志愿者里面也有害群之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卡然，蒙蔚你是你想的那样，我的那些视频是有原因的。”齐蕴说。

“行行行，我就知道，你们这些女人啊，拿着身份证实名举报的事自己，看到被自己毁了有开始心疼，总之就是只能你们说，别人不能说。”苗卡然的脸上看不出来开玩笑，“不过说真的，蒙蔚还真的口碑其实不错的，不瞒你说，我们志愿者里面还有好多人都很喜欢他的。”

齐蕴笑笑，算是一种礼貌的答复，她现在无论说什么都已经是很难得到信任的。在外人眼里，她无非不就是个有怨言的前妻，所以不惜一切代价要毁掉自己的丈夫，苗卡然没有说出来，但是在她的心里，就是两个人的离婚财产分配问题没有解决好，所以才会出现齐蕴在网络上接二连三的举报。

门被苗卡然关上的一瞬间，齐蕴开始想这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她走在地上的身体是虚弱的，手机掉下去，没有力气，她甚至不能挪动开床边的椅子。

他们都怎么样了，会好起来吗，还是会更糟，齐蕴不敢去想象接下来的一切，因为哪些已经录制好的视频都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了，那些刚刚过去不到一个月的美好，好像已经非常久远了。

吃过晚饭以后，齐蕴早早就睡下来，躺在床上的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再醒来的还是天丝黑的，但是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很多人的争吵声音一拨高过一拨。

她想起来去看看，迷糊中她的意识甚至已经开门出去了，她甚至感觉到自己已经看到了外面的那些人的样子，他们的面孔，没有带帽子和口罩，没有穿白色的防护服的样子。

可是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还是躺在床上，连挪动一下的都没有。

那些争吵中有一个是关于她的，有人想要打开她的门，被另外的一些人拦住了，而则两拨人都是不是负责隔离管控的人，她不知道他们是谁，从哪里来的，现在好像只要是关于她的，都是一个很敏感的问题。

齐蕴一边听着外面的由于争吵引发的冲突，一边等待着天亮，天亮以后她就可以会到家去了，虽然家里也只有她，但是哪里至少吃喝睡觉一样样都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不像在这里，每一餐都要等待着迟迟不来的物资，还要迎接那些不确定的物资里面夹带着的不知道什么内容的东西。

越是等待，天亮得越慢。好想它知道有人在苦苦等待，所以故意迟迟不露面一样。齐蕴辗转反侧，她开始想象在另外的地方的几个人，他们是怎样度过那些一夜一夜的苦等的，要到什么时候，他们才能见到天日。她只用等待到第二天就可以离开了，而他们呢，他们要等待到什么时候。

还有多少程序没有走，还有多少罪需要受，他们的身体还扛得住吗，他们的精神会不会被摧毁，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给到他们力量，他们能感知到吗。

最后，齐蕴的所以思绪的落点，在了林循的身上，他能承受得住吗，身体上的苦痛已经到极限了，精神上的，他真的能熬过去吗，结果能像他想的那样吗，如果不是呢，他会怎么样。

这些问题都经不住细细的思量，齐蕴很难想象，在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林循是如何思考和规划现在这一刻的。最后，她想，他的思考中，有她吗。他知道她会受到精神上的摧残吗？

这样的答案一旦在齐蕴的心中形成，她就开始往更深远的地方想下去。而结果无非不就是好两种，一种是齐蕴里根本就没有在人家林循的规划的，你的苦痛与挣扎都是你自己要去承受得，而另一种是，他想到了，但是他不得不选择现在的结果。

没有第三种结果，齐蕴这样想。

确实，林循的推演中，齐蕴是要遭受属于她的苦难的，而这些事谁都无法替代的，而如果不结束这一切的话，还会有更多人要被更巨大的苦痛说牵引。

林循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每个人都过属于自己的生活，无论是默默无闻的恶，还是惊涛骇浪的，每一个都去追求自己的追寻，而不是问了某个人，或者说为了K&H付出自己的一生。

在那些漫长的等待母亲从河边归来的日子，他就已经决定了，只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如果没有他，如果不是因为他，林秀芝会过什么样的生活，还需要从一个地方再频繁地搬离另一个地方吗？所以林循才有了后来的打算，才有了他开始追根究底关于K&H的过程，才有了自己秘密加入到里面来，才有了关于现在大家都正在受着的所有。

而这些，都是要从最开始的那一件事，那一个人开始，把所有的应该两根拔起的都毫不手软地去按照他想的做。

而这些，他独自一个人，默默承受着，直到见到了蒙蔚。

蒙蔚知道他怎么想，会怎么做，但是蒙蔚不能揭穿他，因为蒙蔚也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他也没有办法，他只是希望所有涉及的人都能过上原本计划好的理想的生活。

天还没有大亮，有一些微微的天光的时候，齐蕴的门被打开，有人说让她准备一下十分钟以后楼下集合离开。齐蕴的心里并没有把握，是真的离开这里回到家中，还是要去到另一个隔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