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 怪之僵尸夺路

自从上次出外写生回来,我都有意无意地回避着白宇。

从任何一方面来说,我都该这么做,因此,他打来的电话,十次有九次我都不怎么接听,只是回复短信告诉他我要么在上课,要么在看书,或者在考试,而渐渐的,他也因为工作,不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一时间,我的内心矛盾之极,希望这样,又不希望这样,怕这种情况会一直下去,我和白宇终有一天,会变成熟悉的陌生人,再一转念,又狠狠地打自己一巴掌,明明知道只在这样才是在往对的方向发展,哪怕心里不舒服,也一定要这样,否则,只能害人害已。

为了不让自己总是胡思乱想,就拼命地看书,学习,念经,学习成绩倒也提高了不少。

而楚依依虽然表面上不再提及,可是我知道,她的内心还是放不下,追她的男生从本校发展到外校,一个个从相貌非凡,到举止文雅,各类各型都有,可是我知道,她对他们都不会上心,就算跟他们吃吃饭饭,约约会,可是却不见她开心,而她的装扮也渐渐地变成素颜平淡,也许是被我影响的,开始喜欢休闲运动风,平底的小白鞋代替了大红的高跟,简单的运动装取代了连衣裙,就连长发也让她剪成了齐肩发,总是高高地扎着马尾,有时候出门只是涂一层口红,夸张的大耳环也被小小的耳钉顶替了。

不过这样看来,倒更有女学生的清纯气息,更是引得众男生的倾心,老实说,这家伙的确算得上是天生丽质,事实也证明了这些。

她在我面前也很少再提白宇的名字,可是,那张他偷拍白宇的侧面照却一直被当作手机桌面,没有被换掉,有一次我指着她的手机问她万一被其他约会对象看见怎么解释,她笑着说,为什么要解释,女生喜欢男明星的多了,还要一一解释吗,再说,他们有什么资格要解释?

得,她的傲慢劲又上来了。

这期间,艾虎哥来学校找过我几次,有一次来看见我刚上完体育课吐着舌头坐在一边气弱游丝,把他笑的合不拢嘴,笑话我这个驱妖师的体力太怂。

我说驱妖也不用这么拼体力,又不是抓小偷,一追就好几条街,也不用跟它们对打,他就反驳我,说那是我还没有遇上厉害的主儿,像上次那条妖龙,他们对付了好几天,要是我这体力,早让龙叼走当甜点去了。

我想想,也是,看看他粗壮的胳膊和肌肉就自叹不如,要是真遇上厉害家伙,我在体力上就不是对手了。

晚上他请我去吃火锅。

而在角落里,我竟然发现楚依依正跟一个男生在角落里一面吃一面聊天。

我跟艾虎哥笑的稀里哗啦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餐具落地的声音,回过头一看,两个女生站在他们桌前在骂人,楚依依一脸淡定,也许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反而是对面的男生脸色很不自然,站起来劝着解释着。

楚依依慢慢地站起来,从口袋里拿出五十块钱放在桌上,淡淡地说了句这是餐费,自家的男人看不住,应该找找自身问题,而不是怪别人的魅力。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站在身后的女生要追上去,被那男生拦住,结果得了一耳光,当即尴尬的不要不要的。

艾虎哥看着他们摇摇头,好笑地说:“哎呀,到底是年轻人,争风吃醋的好年纪啊。”

我不禁一乐,拿筷子一敲他的头说:“说得你跟中年大叔一样,你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好吗?”

他回过头笑了笑说:“我这不是已经成了社会人了吗?你们这些学生在我眼里,就是小屁孩儿懂吗?”

我切了一声冲他翻了个白眼。

吃完饭,问他近日安排,他说日前没有什么事要做,就回公司好好工作,没事会来找我玩。

我送他到了车站,他突然转身替我紧了紧围巾说:“天冷多了,记得照顾好自己,别让某些人太担心。”说完冲我挥挥手往车站方向走了。

我站在原地有些莫名其妙起来,某些人?什么某些人?我长长地叹口气,天的确冷起来了,学校四周的树木都几乎秃了顶,一地的枯叶,满目萧瑟,在这夕阳晚照秋风寒的意境里,倒更加的寂寥起来,心里却不由的有一些怅然,似乎,只有在这样的秋季,人,才会变得更感性一些吧。

我双手插在衣袋里慢慢往回溜达,天色就在枯树的枝桠间变得昏暗下去,昏黄的路灯似乎也打不起精神,萎靡不振。

下午放学楚依依接了一通电话就走了,说晚上可能不回来,问她,她说有个约会,还脸色阴郁地说有些事是得考虑放下了。

我反复口味着她的这句话,一直品出苦涩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除了上课,其余时间都不怎么在学校,隐约听人说她在和其他学校的一个帅哥在约会,我心里这才安稳了一些,楚依依始终还是个聪明人,懂得及时止损,且不管她是不是找了个替代品,她至少在尝试,我不是不这么做,而是不可以。

我去将长到齐耳的头发剪得更短了些,艾虎哥来了一次看见后,再来,就给我带了顶新帽子,说什么天冷了保护好脑袋,免得被风吹得变笨。

我只是笑了笑,并没有他预想的那样追打他,他笑看着我说:“夏珐罗,你该有宝儿的样子,没心没肺,现在的你,有了陌生的味道,如果你太过感性,恐怕,会承载不了什么的。”

我被他的话惊吓到了,一瞬间才发觉,他说的没错,我竟然不知觉地变了一个样子。

“宝儿,你别忘了,你该是谁,不该是谁,你的负命改不了。”他站在我面前,阳光下的他依然充满活力,可是看着我的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哀伤和无奈。

我仰视着他,看着他的双眼,突然觉得有什么顺着眼眶流了出来,他抬手替我拭去,轻声说话带着笑:“你不再是个孩子,你知道流泪了,我很害怕你这样,害怕,你终有一天,会破碎掉。”

我眨了眨眼睛,只是看着远方,想起了爷爷,想起了那枚钱币,我没有忘我应该是谁,所以此时才会痛,可是我没有选择。

他轻轻地将我揽在怀里,像照护多年的妹妹一般,我们的命运是一样的,除了努力的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什么也改变不了。

“这顶帽子很好看,只可惜,你若是长发,想必,也会……”他喃喃地说着,替我拉了下帽檐,我听不太懂他的意思,只是笑了笑,眼里不再有泪水渗出来。

有一晚楚依依意外的没有外出,我实在没有忍住好奇心问她这些日子晚上难道都是在跟新男友一起过的?

她惊讶地看着我说:“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吗?我是回家了,最近只是接了个活,给我们邻居家的小姑娘补习课程,她要考高中,一时找不到课外老师。”

我从来不想过问她的私生活,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变得越来越八卦了似的,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放心了些。

“怎么?你突然这么关心我,是在吃醋吗?你不会喜欢上我了吧?”她突然凑近我的脸一脸奸笑地问。

我正在看书,抬起脚就抵在了她的脸上将她向外一蹬:“少臭美,我的取向正常的很,就是问问你,别给我惹祸,万一弄出个小楚依依来别找我哭。”

“你当我那么不小心哪?我可不是那种见色忘利的普通女生,性命攸关的事我可不干,而且,我和他之间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我楚依依岂是什么人都会轻易纳入襄中的人?”

她得瑟地又坐回来。

“可是听说很帅呢。”我翻着书说。

“那倒是,我的眼光会差吗?”

我白了她一眼,踢着她让她滚回上铺睡觉去。

她,已经痊愈了吧。

转眼到了周四,下午没课,楚依依照例不在,我也懒得出去,就窝在电脑前看电影。

正看得带劲,电话突然响了,我以为是艾虎哥,可是拿起来一看,却是彭队!

我一下划开就急急问道:“彭叔叔,是不是白宇出事了?!”

他怔了一怔赶紧说:“没事没事丫头,白宇没事,不是他的事。”我一听一颗心这才放下。

“是这样,我们昨天去执行了一个任务,结果呢,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我把视频给你发过去,不过,你看完必须删除,不能外传,这件事本来应该保密,可是,我觉得也许你能知道是怎么回事,看看能不能帮忙。”

他说得很紧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老警察竟然来向我求助,如果是一般的事他一定不能来找我,恐怕又是什么非正常事件。

“好的,我先看看,然后给你回电话。”我说着,他说声好就挂断了,马上,一个微信小视频就发了过来。

我将视频打开一看,身体就绷直了,那是一段山间公路,纵宽有四个车道,两边是大山,公路的中央是几辆撞成一堆的车辆,将整个公路几乎堵死,远远看去地上还有消防栓喷出的白沫,不远处停着消防车、警车和120急救车,警察已经将围观的人远远撤开,消防员在收拾消防设施,医生们拿着急救器械正跟着警察往现场走,突然,从那堆金属废墟里走出一个混身油黑还带着白沫的人来,一步一晃,脑袋歪在一边像喝醉了似的,双手僵直地垂在身旁,医生们立即向他跑去,可是那个人突然将靠近的一名医生扑倒在地,张嘴就咬向他的脖子,其他人都惊讶地冲上去。

视频停止,我又点开发来的第二个。

视频里从废墟中又冲出来两三个,看见医生和警察就像狼群看见羊一般扑上去就咬,现场一片惨叫,站在远处的警察开始开枪,场面相当混乱,而那些咬人的人并不畏惧子弹,咬完一个又扑向另一个,而被咬的人全身战栗着不一会儿也站起来,面目青紫,张牙舞爪地向外跑来。

视频至此结束。

我却看了一身冷汗,这完全就是现实版的生化危机!

那些,真的是僵尸?!

我把电话回拨回去,彭队第一秒就接了起来:“丫头,怎么样,那些,是什么?”

我咬了咬牙说:“这么看,应该是僵尸,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我问。

“已经调集了武装警察封锁现场,那些东西怎么也打不死,刚才又有几个消防员被咬,他们变化的很快,根本来不及救治。”

“你们在哪,我想去现场看看。”我说着已经站起来关了电脑去拿外套。

彭队却犹豫了一下说:“你能不能告诉我怎么处置,你最好不要来现场,我担心万一失控……”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它们,射击它们的额头,实在不行就用火烧。”我想着电影里的方式,老实说,我还真没遇到过这东西。

“好,先这样,有什么变故我再给你打电话。”说完也不等我问他具体地址就挂断了。

我同样也担心他和其他人的安危,而白宇说不定也在现场,只是他不让彭队说罢了。

我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了艾虎哥,将视频发给了他一个,不一会儿他回话说那些可能真的是僵尸,按我说的方法去处理应该没有问题,不过他还是想去现场,却让我留在学校,他说他知道那个公路是哪里,他这就出发。

他们都不肯说出具体地址,我就自己查。

于是我将视频截图在网上搜查图片,不一会儿,就搜到了类似的图片十几张,我一一过滤后,找出了最接近的另几张照片,在路旁的指示牌上我终于知道了具体地点。

于是我套上外衣就冲出门去。

最近校门外面在修地下管道,车辆不允许停靠,我只能走到另一条路上去打车,我一面心急如焚,一面又盘算着应对的法子,就在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突然路边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走过去弯腰捡起,这是一包纸巾,却不是普通的纸巾,是一包有颜色的进口纸巾,楚依依的?!

我见过她用这种纸巾,很贵,也不容易买到,其中一张正抽出一半,我不由抬眼向巷子深处看去,真的会是她吗?她的纸巾怎么会丢在这里?

我正狐疑地往里看的时候,却发现在巷子深处的一拐角处的地上,又有一包!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迈步向巷子跑去,我捡起第二包纸巾,发现这是一包新的,而同时,我听到了女人说话的声音,那是在呵斥别人和被人捂着嘴巴哭喊的混合的声音,真是楚依依?!

其实我并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只是觉得这事可能跟她有关,于是我顺着拐角的这个窄道向里快走了几步,这个窄道纵深大约有五十米左右,两边是高大的居民楼,那声音开始清晰起来。

我走到尽头刚要拐弯立即又缩回身来,然后又小心地将半个脑袋轻轻地探了出去。

此时,在我眼前是一小片开阔的空地,四周堆放着一些旧家具,三个女孩依着一个大木柜冷眼看着一旁的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背对着我看着她们面前的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一根皮带,另一个错开身去跟坐着的三个人说什么,她这么一移动,我一眼就看见楚依依竟然被反绑着双手跪坐在地上,嘴上被丝袜缠着,脸上全是惊恐和泪痕,头发散乱着,拿着皮带的那人一脚将她踢翻在地,举起皮带就要抽,我一步跳出去大喊一声:“给我住手!”

我话音未落,她们就全都扭过头来看向我。

楚依依用力地摇头,嘴里呜咽着让我快走。

“你少管闲事!赶紧走开!”拿皮带的那个高个女生厉声对我说,靠在柜子旁的三个女生也都纷纷站了起来,冷冷地瞪着我。

“你们竟然这么多人欺负一个?要不要脸?”我向前走了几步一面观察着形势,想着怎么出手救人。

“不要脸?是这个女人不要脸才对,抢我的男朋友,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拿皮带地指了指楚依依又用大拇指指了下自己。

“切,她用着着抢吗?你跟她就不是一个段位的好吗?是你自己不够吸引力了吧?男人多半是喜新厌旧的,你该声讨那个花心大萝卜!”

“你少废话!我今天就是要收拾她,你最好少给自己惹麻烦,快滚蛋!不然等会连你一起收拾!”

“我救她救定了!”说着,我又走近了一步,她一看,也不多说,朝其他人一挥手,自己站在原地不动,另外四个就向我扑来。

白宇教我的那几下也还是有用的,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四个推到一边,每人都挨了一下。

拿皮带的一看向我抽来一皮带,人也扑了上来。

我抬手接住皮带将她往我身前一扯,抬脚就踢在了她的肚子上,她痛叫一声就向后倒去,而其他人又向我扑来,其中一个手里不知从哪找到的一根木棒朝我头顶砸下,另一个就从后面抱住了我的腰,我就势双脚离地一脚踢中拿着木棒的手腕,一脚踢中她的胸部,木棒飞出她人也跟着向后退了几步倒在地上,由于我的惯性身后抱着我的女孩也向后一倒,却没有松手我就重重地压在了她的身上,拿皮带的女又向我甩过皮带来,我向旁边一翻身皮带就啪地抽在了我身下那个人的身上,她顿时惨叫了起来。

就在我站起来的同时,我手里握了一大把土,拿皮带的向我再次扑过来的时候,我一把扬在她脸上,她双眼一闭,皮带掉在地上,捂着眼睛就弯下腰去了。

另外两个见状,又从四下找了长短不一的两根木棒跃跃欲试地向我围过来。

其中一个大叫地声举着木棒向我跑来两步,却一下将木棒向我丢过来,我闪身躲开的时候,另一个冲上来一棒子就砸在了我的左胳膊上,我反手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一拳就砸中了她的鼻子,顿时,一股鲜血就从她的鼻子流下来。

另一个赶紧去看,慌忙地从口袋里拿纸巾给她。

我揉着胳膊,幸好衣服穿的厚,不然这下就挂彩了。

之前被我踢倒在地的突然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刀来冲向了楚依依,我心里一紧,却看见她扯起地上的楚依依,刀刃对着她的脸冲我大吼说:“你不许还手,不然,我划烂她的脸!”

楚依依一听立即呜咽起来。

“你别冲动!故意伤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最少要判三到五年!到时候就全完了!为了别人的事,你值得吗?”我冲她抬起手来胡乱说着刑罚吓唬她,她听了脸色微变。

蹲在一旁被沙土迷了眼睛的女生此时眯着眼睛向她退过去一面对我说:“你少唬人,我们几个会证明她没有那么做,你要是敢还手,她的脸就是你划烂的,小俞,上!给我狠狠揍她!”

站在一旁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有两个就试探地向我走来,另一个捂着鼻子狠狠地瞪着我。

我后退着不敢还手,她们一扯我的衣领其中一个曲起膝盖重重地顶在我的腹部,我痛地用力弯下腰,另一个用力砸我的后背,我扑在地上后她们就在我的背上用力地踩踏起来。

我紧紧地护着头部和身体两侧,另有一个人也远远走来从侧面一脚将我踢翻,我就势向楚依依的方向爬了几步,本能地抬手甩出一道光符来打在那个拿刀的女生的额上,她目光先是一滞,手里的刀就掉在地上,我一下子扑上去将刀握在了手里,再上前一步抓住了刚才拿刀的女生,扯住她的头发向前一带,刀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来呀!不怕闹出人命,就来!”

手里的女生半跪在地上,我弯着腰紧紧扯着她的头发,明晃晃的刀抵着她,她突然哭起来,却一动也不敢动。

“我就不信你敢杀人!你杀一个我看看!”高个子的女生倒是一副豁出去的表情。

“我是不敢杀,不过,我把她的头发一把把割下来,看看她以后怎么见人。”用类似于毁容的方式来对付她们比真的杀了她们要更管用。

头发跟脸一样是她们爱护的命根子,一听我要割了她的头发,她这才真的害怕起来,我心里一阵想笑的冲动。

“割了她的头发,警察应该也不会判我的刑吧?”我冷笑着把刀放在了她的发根处,她的头发保养的很好,看来平时非常重视,现在一听我要弄掉她的头发把她变成秃头,这比要了她的命都重要,于是抬着双手开始祈求我别这样。

“放了她,我也不为难你。”我说着。

高个子女生冷冷地看看我,看看楚依依,然后点点头说:“好,那我就让她走,你也放了我朋友。”

还是头发比命重要吧,这都什么价值观啊。

我示意楚依依快走,她犹豫了一下,这才一咬牙转身向外跑去,我等她跑过拐角,而且没有人追过去后,我才将手里的女生拎起来向她们一推,自己也向外跑去,手里的刀丢进了下水井里。

可是,就在我刚刚冲到那个窄道里却一下停住了。

我看见从对面走过来两个人,是楚依依和一个高她一头的男生,楚依依一脸得意,那个男生在我一看之下,心里就打了突。

男生穿着白色的长风衣,一只手搭在楚依依的肩上,长到耳下的头发,刘海几乎遮了半张脸,那张脸可以说相当完美,几乎挑不出毛病来,这样的脸足以祸国殃民。

他们一面向前走,我则一面向后退,没几步就又退回到空地上来了。

身后的几个女生都有些意外,但是看见从拐角处出现的一男一女脸色就又变了。

高个子女生上前一步呵斥着楚依依:“你个小婊子,揍还没挨够是不?勒原,我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说着又看向那个男生,说着又哽咽起来。

可是那个男生根本不看她,只是淡淡地笑着看着我轻声说了句:“我们终于见面了。”

意料之中的,所有人都惊讶地看向我,她们谁也不曾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就连楚依依都奇怪地看看他又看看我,眼里全是惊异:“你,你们认识?”

我却笑不出来,双手紧紧地握着,对楚依依说:“你来,我要跟你说句话。”

楚依依点点头刚要走,却被他的手紧紧圈着,他还是笑着说:“别想玩把戏,她在我手里,能这样见到你全靠她,我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放她走呢?”

所有人都是一脸懵逼。

“原来,这是一个圈套,就是为了把我引来?”我问。

此时,突然从四下里掉下一些人来,一个个都是跟他一样高高瘦瘦,穿着白衣,将我们团团围住,数了数约有七八个。

几个女生也都很惊慌,不知道这几个人是怎么突然就落在身后的。

“你放了她们,别牵扯无辜,这是咱们之间的事。”我冷冷地说着指了指那几个人。

他嘿嘿一笑说:“不吃饱肚子怎么打仗呢?”说完脸色一沉,身边那几个突然张开大嘴,露出四个尖利的獠牙一把抓住那几个女生,将她们的头一歪,就咬向她们的脖子。

“住手——!”我大叫一声却飞快地向楚依依跑去,此时,那个人已经笑看着我张开嘴说:“终于把那个叫艾虎的支走了,现在,你连支缓也没有,一个人怎么对付我们?驱妖师?”说完一面得意地笑着咬向她的喉咙。

我什么也顾不得只是向前一扑,就在那牙齿几乎要挨到楚依依的脖子时我一只手已经伸了过去,他一口咬在了我的手腕处,尖利的牙齿完全刺了进去。

我顾不上疼,一把将楚依依扯了出来,而我的血喷进他的嘴里,他顿时像碰到了高压电一样跳出老远,嘴里正滋滋地冒出白烟来。

我疼得直皱眉,快速地将我的血在楚依依的脸上胡乱一抹,举手向后一推,数道金光佛符就临空飞出,可是那些女生已经被咬中喉咙,脸色瞬间就变得青紫。

佛符撞击在他们身上发出一串火花。

“原来,那些僵尸都是你们弄出来的。”我说。

“呵呵,你猜中了。”他笑着说,可是我却听见楚依依一声惨叫,回过头,却看见站在远处的英俊男子一把撕开身上的风衣,身形暴长,从他光洁的皮肤下一片白色的长毛像野草一样长出,脸也变成黑色,四肢粗壮,我冷冷一笑说:“妖猿!”

而四周那些也都一一变化出原形,将我们围成一圈然后开始快速旋转起来。

我紧紧拉着楚依依,四周的景色开始模糊,一大股旋风顿起,我抬手在楚依依的头顶按下一记,她立即消失在我的眼前,或者说,是我们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景色平稳后,我发现我们已经是在一处深山的山谷里了。

四周是七八个三米多高的巨猿,还有五个已经变成僵尸的女生,他们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我。

“妖猿,你不在山中好好修行,送上门来,也休怪我收你!”我带着一脸的金符双手合十,喃喃念咒,片刻,四个金刚护法真身立在身周,手执法器冷冷对着它们。

妖猿不知死活地一挥手就向我扑来。

五个僵尸女生都好处理,几下削去她们的头颅她们就立毙了。

只是这儿八个高大的妖猿有些棘手。

它们不同于虚形幻影的妖物,而是由实物修炼而来,本来就力大无穷,现在有了妖法就不容易对付。

四个护法真身对付着四五个,堪堪平手,剩下的就冲我而来。

我请出天雷,顿时半空乌云密布,不一会儿一道道金光就聚在一起,三个妖猿不时被劈中,身上冒出一团团黑烟,它们吃痛不时发出一两声哀号。

我不断念着佛经,那些金光四起的佛符化成一把把金杵向它们刺去,其中两个突然像一阵旋风一般将我包裹着,我身上猛地传来划破皮肤的疼痛感,一低头,发现它们尖利的长爪将我抓得皮开肉绽,但是,我身上的血一样将它们的手灼烧出一股焦味。

既然这样,咱们就拼一把,看谁先死!

我一咬牙双手在伤口上一按,再甩出的佛符上就带着鲜血,纷纷撞击在它们的身上,它们原本白色的身体上立即出现了一个个烧灼出来的黑色手印,它们哀号不止,痛叫连连,天雷更加密集,不一会儿,有一个妖猿就被雷击中头顶,混身冒出黑烟,倒地死去。

站在一旁的一只眼中冒出红光来,朝天一声长吼,几步抢到我面前,不等我逃开就一把将我捏在手中,用力地想将我捏死,我几乎都听到自己身体里骨骼发出的断裂声,疼得我几乎背过气去,我抬起掌心,一大团业火立即升了起来,我猛地往它大叫的嘴里一甩,那业火瞬间冲进了它的喉咙里。

它立即捂着自己的脖子后退几步,我趁机再甩出一个硕大的佛符带着火焰重重地由半空压下来,另一只赶忙从后面扯了它的双腿将它往后拖,而领头的那只则怒吼一声,双手握拳猛地击向地面,我们的脚下便出现了一道道深深的裂缝,我来回躲闪,却还是一步不慎从一道裂缝一下掉进了几十米深的地缝之中。

在下落的过程里,身体不断地在两边的石壁上来回撞击,掉下来的碎石也不断地落在我的身上划出一道道血口,我几乎被撞的两眼冒金星,最后卡在最小的地方这才停下来,而眼前的视线只剩下一线天光,雷鸣之声也像蚊子叫一般的叫不真切起来。

我被撞的着实厉害,连连吐出几口血,身体像散了架一样的疼,身上本来就受了伤,经过这一顿撞,血就从伤口里涌出来,我知道我不会死在这里,只是突然,我眼睁睁地看见那块天空处出现了一个高大的毛绒绒的身形,此时,它正举着一棵粗壮的树向着裂缝丢下来。

与此同时,一道金光出现在它身旁,一手将树干拿开,一手击中了它的腹部,它立即回身,与一道真身打在一处,而此时此刻,我的身后传来一阵震动,一大股阴气从背后传来,我没有办法回头,只觉那团阴气越来越盛,不一会儿就到了我身侧,我扭脸一看,竟然是一个浑身雪白的女人,半透明的身体浮在我与石壁之间,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一时间,一大波这样的幽灵就填满了整个裂缝,而我也被它们用力地抬着推上地面。

等我出了裂缝时,我看见一道真身正举着降魔剑一剑刺穿一个妖猿的右肩,而另一个则用手里的长链紧紧地栓着一只,脚底下还踩着一只,剩下两道则已经制服了两个,地上躺着已经无法动弹的两只,一只被业火烧成灰烬,另一个被佛符死死地压着动也动不了。

领头的那个也许刚刚结束一场争斗,气喘吁吁地一支手支着地面,一回头,却看见了我,还有我身周飘浮着的百十个幽灵,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怨气。

“妖猿,这些都是这几百年来,你荼毒的女子,用你变化的面目来吸引她们到这深山之中,然后将她们一一害死,尸骨丢进山底压制起来,让她们无法轮回,现在,该是你收拾残局的时候了。”我厉声说道。

它四下看着那些幽灵突然笑道:“是她们垂涎我的美色,也是她们说为了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如了她们的愿,怎么又怪起我来?”

我冷笑一声说:“你若不是用妖术,她们怎么会尽死你手?你莫再推卸责任,你的业,休要别人来清!”我刚说完,那些幽灵便发出哀鸣之声纷纷向它扑去。

它直起身使尽全力向它们用力一吼,一道道黑雾般的戾气从它嘴中撞出,将靠近它的幽灵们都撞得纷纷飞出,见我又要上前,它双手在胸口击了几下,被护法真身们制住的妖猿突然消失,几道白光统统合在它的身上,它的身形更加暴长数丈,再一声吼,直让我心神荡漾,不由后退几步差点又掉进裂缝之中。

我赶忙打出几个手印,大声念着佛咒,四道护法真身也立即合为一体,四头八,不,七臂之身向它扑了过去。

一白一金两道光色纠缠着,那妖猿再高大,也终是敌不过的,慢慢有些力不从心,而四击的幽灵们发出的怨气像林子里的雾气一般也纠结着,那一阵阵让人牙根发酸的哀鸣也扰乱着它的神经,终于最后被一剑砍了右臂,它痛叫着转身就向另一处山崖上跳去。

我吹一声口哨,半空长鸣一声,落下一道黑影,天鹰破空而来,它一出现,四周那片怨气就立时散了,幽灵们都纷纷躲入裂缝之中,我收了真身,向地面撒下一片金符纵身跃上鹰背,而一个个阴差则出现带着那些幽灵回去地府,她们终将可以摆脱此处了。

我立在鹰背之上在半空寻着那妖猿一路向东,我这才发现,这深山之外便是大海,而我所在的城市相去千里之外。

它应该是在落荒而逃时失了方向,竟一路向着海边逃去,天鹰压着它的头顶飞着,不时就伸出利爪去抓它的头顶,有几次将它的头顶双肩抓出一道道血痕,不等它到海边就已经浑身鲜血淋漓。

而海面上也开始翻滚,它的妖气引起了一波波的海涌。

我眼见之下,不断念诵经文,那海面开始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妖猿此时已经一脚踩进水里,这才发现已经走投无路,想转身,天鹰就在它的后方,往前,是茫茫大海,正在左右为难之时,从那漩涡之中突然喷出一大股水柱,在水柱中飞出一条巨大的青龙,天空顿时滚起闷雷,一道道闪电也划空而来,一道接着一道,青龙在半空翻转飞舞,一眼看见妖猿,纵身扑下,妖猿不想在此处会有青龙现身也是吃了一大惊,回头看了我一眼也顾不上说话,抬手就去挡青龙的利爪。

“你当年伤我女儿,让她在龙宫郁郁而死,现在,你竟然自投罗网,妖猿,今日只教你有来无回!”青龙怒吼着又去咬它。

“你这家伙什么人都敢招惹啊?”我在半空笑道。

“当初若不是你,我与她便能成了夫妻,是你害死了她,若不是你,我又怎么成了妖?!”妖猿对青龙大叫着与它撕打,咦,又是一场情感类官司,要不要上爱情保卫战?

我饶有兴致地坐下来从鹰观龙斗。

“你如此模样,怎么配得上我的爱女?”青龙张嘴喷出一团火来,一下烧了妖猿的半个肩膀,妖猿也一抬手扯住了青龙的一条腿,用力一扯,爪尖就撕下一大片龙鳞,有一片就直飞向我,我一把握在手里,泛着青光的鳞片半透明状,发出一阵阵水腥气,入手彻凉,这到了夏天放在房子里绝对是避暑的好东西,我将它悄悄地放在口袋里。

妖猿只是在做垂死挣扎,它少了一条胳膊,又与我们大战了一场,现在跟青龙已经没有胜算,我突然想起彭叔叔说的那些僵尸,也顾不得再观战,拍了拍鹰头说了句回去,它一振翅膀就往我在的城市飞去,飞出不远再回头,我就看见妖猿重重地倒在了海水里,青龙则一头扑下抓着它的身体直往海里带,它们的恩怨让它们自己去解决吧,现在还是救人要紧,已经顾不了许多了。

我们飞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天鹰知道我要去哪,远远的我就已经看见了那条公路,我让天鹰在快靠近的地方将我放下,它转身消失在了天幕里。

我发足狂奔了几分钟就已经看见了他们。

远远的已经听到了枪声和喊叫声。

“彭叔叔!”我快靠近的时候,几个警察将我拦下不许我靠近,我正要给彭队打电话时,一眼看见他站在远处,手里拿着枪,胳膊上全是血。

他听见声音,一回头见是我就向我跑来,脸色惨白地说:“丫头,你怎么还是来了?快走,这里太危险!”

“不危险我就不来了!什么情况了?”我见他这样也急了,四下寻找,却没有看见白宇。

“那些东西咬伤了很多人,被咬的也会继续起来咬人,这TM的变成了世界末日!”他骂了句脏话看着前边那片混乱,不一会儿又听见惨叫,包围圈又在向我们这里退来。

“你快上车!我去看看!”我指着身后的车对他说着就要往前跑。

“你的朋友在里面!”他没有上车跟着我一起往前跑。

没跑几步,我就看见一大群脸色青紫的人脖子上一大片血污向外冲,虽然步伐趔趄着,可是因为是不死之身,小小子弹拿它们没有办法,它们的队伍在不断扩大,我一眼看见艾虎哥一身血污地拿着警棍挥打着它们,有的脑袋被打扁倒在地上,但还是有一些不断向外围冲,这些人里有普通人,有警察,有医生,有消防员,我紧张地看着,心里一万遍地祈求不要看见白宇,还好,我没有看见他。

但是,这些东西是四散着的,有一部分朝另一个方向去,我依然悬着心,不知道白宇究竟怎样。

我看着这样混乱的场面,一扭脸,看见落在一旁的一把消防斧,冲上去一把握在手里就冲进僵尸群里去,彭队在后面一把没拉住,大喊让我当心!

我冲到艾虎哥身边,他转头看见我,皱了皱眉低声说:“武器不趁手,这些家伙用符根本不起作用,只能大开杀戒了。”

我一点头说:“那就杀吧,它们早已不是人了,有没有,看见白宇?”我问他。

他摇摇头说:“听说是在对面的封锁线,现在那边情况不明。”

我听他说完,举斧就冲上去,我从来没有杀过生,刚才在山谷杀那五个变成僵尸的女生到现在心里还在内疚此时,握着斧,更是不敢去砍这些人的脑袋,但是,我的斧还举着,不知道要怎么砍下去的时候,它们突然停止不动了。

近百具僵尸纷纷转过身来死死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跪了下去。

我不知道它们为什么突然要向我下跪,我转头看看艾虎,他也是一脸迷茫的神色,更别说其他人。

我低头看看自己,是那块龙鳞?说不过去,我身上还有金刚护法呢,一条小龙又能算什么威武,但是,艾虎哥的功力又比我强护法更多,它们都没有给他下跪,现在却来给我下跪是为了什么?

就在我的目光移到裤管上时,我一眼看见在我的裤腿上粘着一大片血迹,还有一大片白毛,那是妖猿的毛,这些人都因这妖猿变成僵尸,现在,它应该是死了,那么,它们也应该恢复了神智,虽然已经无法复活,至少,它们可以解脱了吧。

它们就这样跪下去,额头挨着地面,再也没有站起来,片刻,化成一滩血水在柏油路面上留下了一滩滩的血迹,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一片艳丽的红色斜斜地照来,人们放下武器,瘫倒在地,有的,忍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死去的人里,有他们的兄弟,同事和朋友。

而一整天的恐怖也让他们精疲力尽,死里逃生之后的悲喜交加往往会让人一时间承受不了的。

我慢慢地坐在一旁的地上开始念经,艾虎哥也坐在我身边,一面是超度死去的亡灵,一面是安抚这些人们,慢慢的,他们的情绪得到了平复,死去的人们的灵魂从地面上升起浮在半空,我们念出的经文变成一道光指引着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念了有快一个小时,众人慢慢平静下来,我却突然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来,艾虎哥上来一下扶着我,他这才看见我的身体上有些地方的伤深可见骨,原本以为是花色的衣服如今才发现那是一片片的血殷染成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惊恐万分地打量我并喊着我的名字,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连呼吸的力气也突然没了,他将我抱起来大喊着:“让开让开!”我听到了惊呼声,然后感觉一阵颠簸,眼睛半张着看见艾虎哥在对谁说话,然后似乎是上了一辆车,他低头对我说:“别怕宝儿,我这就送你去医院,你不会有事的。”

然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是在医院里,有阳光从一旁照进来,我感觉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只有轻微的疼痛感,但是马上就咳起来。

艾虎哥的脸一下出现在视线里,焦急地问我:“你醒了?来,喝一点水。怎么样,感觉好一些没有?”他喂我喝一点点水。

我点点头说:“暂时死不了,毕竟,还不到时候。”我喘息地说着,他将我小心地扶坐进来靠在床头,然后我看见自己的胳膊,手,腿都缠着纱布。

“有些伤口被缝了针,内脏有破损的情况,不过,这两天恢复的很快。”艾虎哥笑着说。

“两天?我睡了两天?其他人呢?对了,楚依依呢?”我扭头问他。

他伸了个懒腰说:“你那个女朋友啊?她给白宇打过电话,知道你在这儿,昨天来看过你,今天在学校上课,可能下课会来。”

“白宇怎么样?他没受伤吧?”我问。

艾虎淡淡地笑了笑说:“他,没事。对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

等他去买了粥回来的时候,彭队跟他一起进了门。

看见我,彭队脸上的表情很复杂,先是问了我的情况,然后就嗒然地坐在床边说:“这次多亏你们帮忙,这件事闹的很大,死伤惨重,连,连你也受了这么重的伤,唉。”

他的整个左手都包着纱布,额上也贴了一块。

“手没事吧?”我指着他的手问。

他抬起右手在上面抓了抓说:“应该快好了,开始发痒了,我这点小伤没事,只是可惜了那么多的孩子,唉!”

艾虎哥给我喂着粥对他说:“您也别太难受,事实难料,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而且,这又是……”说着看了我一眼,我立即说:“彭叔叔知道我的小把戏,对了,忘了介绍了,这位是警察局的队长彭叔叔,这是我的同门叫艾虎,跟我从小就认识的哥哥,艾虎哥,上次我们去新疆的时候,就是跟彭叔叔去的。”他们点头笑了笑,相互握了握手。

“原来如此,那就不怕跟您说,人世间的有些看上去像是无法抵抗的灾难或者是灾害,有一半都是妖孽做祟。”艾虎哥继续给我喂饭一面说。

彭叔叔听着还是长叹一声,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右手一直去抓左手上的纱布,我觉得奇怪,就问:“伤口很痒吗?”他点点头说:“从早上就开始痒了。”

我看了一眼艾虎哥,然后就去拉彭队的手说:“我看看。”

然后我轻轻地拆开纱布,拆开后,我们三个都同时吃了一惊,因为在纱布下面竟然露出了一大片发黑的皮肤,一道已经缝合的伤口里正往外滋生出一纵纵白色的毛发!

彭队的脸色一下就白了,他惊恐地看看我,又看看艾虎但还是压抑着恐惧的情绪低声问我们:“这,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也要尸变了吗?”

我摇摇头说:“不用担心,有我们在呢,不会让您有任何危险的。”

说完,我回过头,看见小桌上放的一把水果刀,拿起来不等艾虎哥阻止,就在掌心一划,鲜血立即流了出来,我一面念诵佛咒一面将血滴在了他的伤口上,那伤口一接触我的血立即就开始冒出泡来,就像是放在硫酸里的什么东西一样起了化学作用。

彭队眉头紧锁着忍着疼痛,血流进他的伤口,那些白毛顿时化成了一堆黑灰,一大片黑色的液体顺着伤口流了出来,不一会儿,他的伤口就恢复了皮肤本来的颜色,艾虎哥已经跑去要了一大卷纱布和药给他重新包扎一面问他:“其他受了伤的人应该也是这样的情况。”

“对啊,应该是这样,怎么办?”彭队还是来回看着我们。

我让艾虎哥给我一个一次性杯子,他从一旁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来并没有递给我,而是放在桌上并划破了自己的手掌,足足接了多半杯,这才随便用纱布缠了手,将杯子递给彭队说:“走,咱们分别去给他们上药。”然后回头交待让我好好休息,他去去就来。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说那些受了伤的人都已经好了,我这才放心,想问什么,却还是忍住了。

傍晚,楚依依来看了我,提了水果,艾虎趁机出去抽烟。

她看见我这副德行倒是吓了一大跳,我把事情简单地跟她讲了一遍,她后怕地说:“我以为只是一个帅哥,没想到我一直是在和一个妖怪在一起,我们还亲亲过。”她浑身恶寒着说。

“其实说起来,是我的错,他是冲我来的,你只是当了炮灰,还有那几个女生,这笔帐都会算在它身上。”我说。

“坏人总会恨警察的嘛,哎,那东西最后死了吗?”她给我剥了个香蕉递过来问。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当时只是想着回来救人,也管不了了,不死,至少也会丢了半条命去。”吃了一半,我就吃不下了,连连打哈欠,精神有些不济,她见了,收拾东西说也要回去了,让我早点休息。

艾虎哥送她出了医院,让她打了车后才回来,我已经睡着了。

在医院里调理的几天里,白宇始终没有来过,他的手机也一直打不通,唐杰来的时候说他没事,只是外派去了外地,然后就换了话题。

他的腿上也受了伤,也长了白毛,让艾虎哥的血治好了,他说这是他经历过最令人恐怖的事件,比在新疆的时候经历的都让他恐惧,还好有惊无险,可是我看着他的表情,总觉得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也许是刚刚失去了一些同事,情绪转换不过来吧。

下午,艾虎哥出去办事,我不用输液就在走廊上走一走,觉得我的体力已经在渐渐恢复,身上的伤在换药的时候看见已经在结疤,护士都觉得我恢复的很快,也许再有一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扶着墙边的扶手正在走的时候,有两个护士从背后走来,一面走一面聊天,一个对另一个说:“前几天的那事真让人害怕,幸亏不是让咱们遇上,不然,我想我可能也在劫难逃。”

另一个赶紧说:“听说是一种国外来的病菌,不过死了多少人到现在都没有准数,不过好在,已经得到控制了,否则咱们又得好好忙一阵。”

“谁说不是呢,楼上重症室的小刘今天早上还跟我抱怨她们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了,她看护的那个警察到现在都没有脱离危险,而且情况不乐观,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不过说起来也可怜,要不是他们,恐怕死的人更多。”

她们说着就从我身边走过去,我心里一突,暗暗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于是赶紧追上去问:“你们说的重症室的警察?就是前几天出事受伤的警察?叫什么名字?”

她们打量了我一下说:“是啊,其他的,我们也不太清楚。”

“是不是叫白宇?”我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句,其实只是试探地问了一句,唐杰明明说白宇在外地公干。

可是,她们竟然相互对视了一下说:“你怎么知道?”

就这一句话,我就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似乎有一道闷雷在我的胸口炸开,眼前立即升起一片白雾,是白宇,真的是白宇!重症室!没有脱离危险!不,不,怎么会这样?!难怪他一直没有来看我,我还怪他,原来他一直都在楼上!原来他一直醒不过来!

我不顾一切地冲上楼去,跑了一半就又剧烈地咳嗽起来,可是我管不了那么多,一直跑上三层楼,才看见重症室三个字,我顺着指示牌一直冲到尽头,看见几个警察正在门外坐着低声说话,其中一个,就是唐杰。

他一抬头看见我脸色就变了一下,几步走来要阻止我,嘴里不断地说:“不是的,不是。”

我不管他,用力将他推开,几个警察一见也想来阻止,我一弯腰从他们的胳膊下一头钻进了病房里。

那是一张被各种仪器围着的病床,上面躺着一个人,脸上扣着氧气罩,面部青肿,脖子上戴着颈托,身上缠着纱布,打了石膏的腿悬在半空,两瓶液体在同时注入,一旁的心电监护仪上那光点在缓慢而微弱地跳动着,让人觉得似乎就在下一秒它就会停止似的。

这个人,就是白宇!哪怕我就站在他的面前,我还是不敢相信,那个阳光的,健康的人,竟然会就这样躺在这里随时等待生命的终结。

我不知道自己呆在原地站了多久,我不太敢相信躺在那里已经看不出原样的人,可是事实告诉我,那个就是他,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那个人,就是他!

我的嘴唇抖动着,一步一拖地向他走近,眼睛一次次地从头到脚打量着他,当我站在他一旁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从我的身体里向外涌,而我的双腿却一下失去了力气,就在这一瞬间,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坍塌。

我跪倒在床边,眼神落在床沿上,从肩膀一直到手上被厚重的纱布包裹下露出了他的手指,我慢慢地抬起手,去碰触,然后,眼泪就滑落了下来。

“白宇,我该怎么救你?”我几乎听不清自己说话的声音,这声音如此嘶哑,如此无力,似乎不是从我的嘴里说出来的,它来自一个虚无而遥远的地方,于是我又说了一遍,“白宇,我,该怎么救你?该怎么,救你?”

我握着他的手指,冰冷的指尖无法传达任何信息,也许他再也无法听到我的声音了吧。

“白宇,你听到没有?我,该怎么办?”我看向他的脸,他依然这样躺着,微弱地呼吸着,我几乎听不到他的呼吸声,就连他的胸膛也不见明显的起伏,也许,这每一下的呼吸对他来说都是最艰难的事了吧。

我吃力地扶着床沿站起来,俯身去看他,抬起的手指想去抚他的面颊,又怕这一碰,他就会碎掉。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受这么重的伤,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一不是伤痕累累,我不知道他经受了什么样的痛苦,在那场对决里,他遇到了什么样的对手,才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后来,我听唐杰说,他用胶带缠着脖子冲进僵尸群里,一个人救下十三名同事,然后扯着一个僵尸从公路旁的一个豁口掉入几十米下的山脚,人们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死死地用胳膊圈着一个僵尸,人都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我的脑海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个画面,我和他在同一时间同时掉下去,我现在好好的站着,而他却在濒临死亡。

“宝儿!”有人在身后叫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艾虎哥,他的声音很轻,脚步也很轻,一直走到我身边我都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他轻轻地搭着我的肩膀,我回身将脸埋在他的臂弯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面低声哽咽地问:“我要怎么做才能救他?”

他拍拍我的后背推开我,目光温柔地看着我说:“我有办法救他,所以我来了。”

我一听,立即张开了眼睛看着他,只是他却低下头去说:“可是我又不想告诉你,因为,这不容易。”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衣领用力晃了晃说:“要怎么做?快说!”

他重新抬起头来看向我,有史以来第一次见他面带愁容地说:“这需要,需要……”

“需要什么?说啊!”我低声喝斥起来。

“需要你给他喝下你大量的血液,然后在血液渗入他的身体的时候,让你的护法进入到他的身体里帮助他修补。”

我眼中顿时放出惊喜的光芒来:“好啊,现在就开始!”

“可是,这会让你受到很大程度的损伤,会……会让你减少承载的时间。”他别过脸去说着。

“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可能会减少生命?”我问,他顿了顿,点了点头。

其实我知道,我和艾虎哥这样的人寿命不会太长,但是,他说我还会缩短,倒是让我有些意外,但是片刻我就坚决地点点头说:“那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救他,让我立即死去我都愿意!”

他深深地看着我说:“为了他,抛却整个苍生?你要知道,你减少的时间可是没有其他驱妖师来补位的,就预示着在那段时间里,会有很多妖怪为害人类而没有谁去阻止!”

他的话深深地震慑着我的心,救一条命,还是救成千上万的命,这样的选择题,我不要做,现在,我只想自私一点,去救他!

可是,我能让那样的事发生吗?如果那样,便是我造的业,是无法弥补我曾积的善果和浮屠。

我闭上眼睛,用力地摇头说不出话来。

“这样吧,我们各奉献一半,试试看,是不是可以两全齐美。”好半天,他才突然说,后来我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是用了多大的勇气,因为我们的身体,有时候并不由我们作主。

我抬起脸来再次看向他问:“可以吗?”

他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但是,我不想让你为难,让你痛苦,感情的事,是什么都阻止不了的不是吗?”

“可是这样一来,你也会折损生命的啊!”

“救人的决定是矛盾的,我们要考虑的太多,无法取舍,如果我是你,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去救你最亲近的人,但,我们终归与众生不同,来吧,试试看,然后就在以后的日子里,抓紧时间去多抓几个妖怪,希望等我们死去没有人来填补的时候,没有妖怪扰乱人间吧。”

他一直都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决定了什么就会立即执行,于是一等他说完,就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刻着咒文的小刀来划破手腕,他带着红色光芒的血液就源源不断地流入白宇的嘴中,同时,一道金光从他的身体里落进了白宇的身体。

等他停下的时候,脸色已经很苍白了,我扶着他坐在椅子上。

我们都扭头看着白宇身周围着金光,等那光芒回到艾虎哥身上的时候,我接过小刀重复了他的动作,我一直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直到艾虎哥上来一把捂住了我的手腕,我整个人都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依然躺在病床上,艾虎哥伏在床沿上沉沉睡着,窗外月光正好,我起了身想去看看白宇,可是走了几步发觉不对,再回头时,却惊讶地发现,我的身体还停在床上,站在门前的,只是我的灵魂。

我回过身,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迈步从紧闭的房门前穿了过去。

白宇依然睡着,只是一旁的仪器里,那个光点起伏的比之前有力的多,我也能听到他的呼吸声,胸口也在明显的起伏着,我卷起嘴角笑了笑。

我终于救了他,他不会死了。

我轻轻坐在床畔,看着他,他脸上的青肿已经消褪多了,露出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脸庞,透过纱布,我看见他身上的伤口也好了许多,甚至腿上断裂的骨骼也都只剩下一丝丝细小的裂痕,想必会在不久之后,就要痊愈了。

此时,他似乎是感觉到身边有人,他的眼珠不断地抖动着,我低下头,看着他的指尖,抬手去碰触,却无奈地抓了个空,我这才想起,现在的我,只是一道灵魂,没有实体。

他的嘴唇也在颤动,似乎在说什么,我听不清,片刻,他终于发出声音来,我听见,他说:“宝儿。”

然后,他张开了眼睛。

我想,在那一瞬间,我的眼睛是湿润的,虽然没有实体的我流不出泪来,可是我的内心还是涌动着什么。

他的头不能转动,只是眼珠来回慢慢地移动着,马上,他就看见了我。

“我在这儿呢。”我笑了笑。

他只是看着我一直看着。

“你不会有事了,会很快好起来的。”我简短地说着,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哽咽。

他闭了闭眼睛。

“有些疼的对不对?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能不疼?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

他张了张嘴,终于吃力地吐出几个字来:“因为,只有,这样,心,才不疼。”

我的笑容慢慢凝结起来,一时间我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你,好好的,好好的,幸福着,就好了……我,以为,只有,自己,才让你开心,你终归,是要有自己,的,幸福……”他说不下去了,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

我低了低头正要说什么,突然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向下拖去,一种猛然的掉落感让我觉得窒息,几秒钟之后,我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张开眼睛,我发现我依然躺在我的病房里,周围站着好多人,全穿着白衣服,我的脸上放着什么,我大口呼吸着,眼神这才聚焦,看见的是几个大夫,其中一个看着我,一手扯下口罩,对旁边的人说了句:“抢救过来了,没事了。”

抢救?

我转头,没有看见艾虎哥,一直到他们将我四周的仪器撤掉离开,我才看见他一脸憔悴地从外面急步走进来扑在床边盯着我。

“还好来得及,你知道不知道,你停止呼吸了快一分钟,我以为,你……”他说了一半,低下头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再抬起头来,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还好,你又活了。”

我突然想起了刚才的经历,抬手扯掉氧气罩对他说:“快,去看白宇,他,他应该醒了。”

他一怔,然后点了点头,将氧气罩给我扣好,转身跑了出去……

一周后,我躺在宿舍的床上看书,楚依依坐在电脑前玩游戏,手机响了一声,我一看,是一条微信:“白宇已经快出院了,勿念。”

我眼眶一酸,赶忙扭过头去看向窗外,外面正飘着雪花,已经快到圣诞节了吧。






妖怪

独杨的恐怖世界

陵园路上幽灵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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