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像被无边的浓墨重重铺泄天际,没有月亮,连丁点星光都没有,黑暗仿佛要吞噬一切似的。
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寂静阴森,风很大,阴冷的嚎叫着,时不时可以听到风吹树叶的沙沙作响,像惨叫的鬼魂。虽是仲夏的夜晚,但依然能让人感觉到冷得心寒。
突然,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人声伴着狗叫声,撕裂了寂静的夜。
“快,快,她往那边跑了!”
“抓住她,一定要抓住她!不能让她逃了!”
“她是记者,无论如何一定要抓到她!”
江零露背着一个小小的包,沿着阴森森的小径跑,使劲的跑,夜太黑了,根本分不清哪里跟哪里,只是本能的跑,向前跑,向前跑,看到路口就跑。
江零露害怕极了,感觉身上的血液因为这可怕的黑夜冻结了,她想呼救,可又不敢出声。这月黑风高的夜晚,她知道即使呼叫也是徒劳。
终于看到不远处夜空中高高挂着个招牌,霓虹灯闪闪发亮,“不夜城”三字在夜空中格外耀眼,江零露知道,只要跑到那里就没事了。
上帝真不公平,同一时间,同一片天空下,有人在逃命,有人悠哉悠哉的品着红酒。
不夜城夜总会里老总办公室里,时遇一身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一手慵懒的搭在身后那张真皮坐椅椅背上,手中把着一支高脚杯,优雅的摇晃,红色的液体轻轻的晃动,那却双丹凤眼细细眯起来,像头玩弄猎人的狐狸,懒懒的举起杯子,十分绅士的品了一口,几秒,性感的薄唇泛起一记满意的笑容:“嗯,好酒!”
“哥,别逗了, 不是好酒,我敢拿给你?我嫌命长啊!”杨海博嘴上如是说着,神态却没半点畏惧。他,时遇是什么人啊,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不是上等的好酒敢喝吗?
“好酒配美人,”杨海博一手拿起一个空杯,一手提起红酒,血红的液体缓缓流淌入杯中,他一手举起,递至鼻端,半眯着眼,陶醉万千的闻闻,有点夸张的点点头,嘴边挂着一丝痞气,无限唏嘘:“可惜了这等好酒哪……”
时遇懒得搭理他,杨海博见时遇冷漠依旧,又继续调侃:“哥,春宵一夜值千金啊,今晚找谁?丽丽还是莎莎?”
时遇仍旧面无表情,低头玩他的,杨海博好奇,忍不住好奇靠后,靠,这斯原来不是玩手机,而是在玩超级玛丽!!
玛丽刚吃了个蘑菇,咚咚变大。杨海博内心再强大,此时内心仍消化不了这庞大的信息量,抱着不嘲讽他不死心的心态继续嘲讽:“都说表面越平静的人,内心越浪,哥,是不是在想哪个女人?”
时遇终于有反应了,边玩游戏边回:“要发情找女人去。”
“难不成你告诉我此刻你在想林威?”杨海博的命是时遇救下的,时遇把他当兄弟什么事都没有瞒过他,但有一点,他就是不明白林威对时遇,俩人的兄弟情又好像带着点什么。
时遇的手猛地一顿,他抬头注视着杨海博,但是眸里带着难以言明的光芒。
突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小弟神情慌张走进来:“时总,程小姐来了。”
闻言,房内的俩人第一时间眉头深蹙,方海博赶紧的出声:“真不懂事,还用跑来跟时总说吗,跟她说时总不在。”
小弟惶恐,不夜城谁不知道程小姐是时总的上上上任呀,可她偏面皮厚,时总说分手,她哭得梨花带雨,天天跑来缠人。男人最怕什么,最怕死缠烂打的女人。
“说了,可是程小姐不信,硬闯进来,前台叫我来通报声。”
“好了,没你事了。”时遇放下高脚杯,声音悠悠的传来,小弟闻言,因为背光,看不清时总的表情,但心里还是松了口气,赶紧道:“时总,杨经理,我先去忙了。”然后逃之夭夭了。
眼看时遇站起身欲朝门口走去,杨海博不解并出口揶揄,脸上堆满了笑:“嘿嘿,守着云散见月明,真不亏人家姑娘天天来!”下一秒,换来的是一记冷刺刺的眼光,吓得他赶紧闭口。
正欲推开门,门却抢先开了,小弟一见时遇,急急开口:“时总,泰哥的马仔来了。”
气氛瞬间凝涸,寒意如海浪层层袭来。
最近,不夜城的生意夜夜爆场,而他们的本色夜总会却因为前段时间被警方突击检查,恰好一包间里一对男女正纠缠得火热,硬生生的被扣上了不良口碑,虽然花钱把信息按住没有见报,可是很多有头有脸的客人,却不敢再踏进本色的大门。
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呢!
一秒后,时遇眉目轻扬,嘴角弯起一记完美的弧形,淡淡启口:“好久没练身了。”说话间,人已率先出去了。
五分钟后,地下停车场内,地上趴倒着三个男子,嘴角冒着血,其中一个应该手关节脱臼了,正在嗷嗷惨叫。
时遇全身黑,身子慵懒的坐在一红色宝马车头上,钢琴的红色烤漆和他身上的那片黑的,更衬得他像个午夜幽灵。
只见他嘴角挂着邪笑,两只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着车头,看似在弹拨琴弦,下一秒,他从口袋里取出一包烟,将一支烟放嘴里叼着,继而慢悠悠地拿出一个十分精致的打火机轻轻一按,一束火焰“哧“地划破这半明半暗的停车场,他低头深深的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白色的烟圈,出口的语气令人听了直发寒:“还卖么?”
三名男子吓得直摇头,手臂脱节的男子,此时全身疼得发为抖,再也顾不得其他,颤抖着嗓子大声喊求饶:“时总,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时遇一个漂亮转身,在他背后又是狠狠的一踩,男子痛得冷汗直冒,却紧紧咬着嘴唇硬生生忍着,连气儿都不敢出。
时遇脚下再用力,声音冷冷的从喉咙处传来:“听不懂人话?!”
三名男子才像出销已久的灵魂才归位似的,连连摇头:“不不不,再也不卖了,再也不卖了!”
“回去跟泰哥说,在道上混,就要懂得道上的规矩,自己的马仔别扔给老子教管,老子没那闲情。”
他那如黑曜石般澄亮的黑曈,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 看似平静无波的眼神下暗藏着如鹰般的尖锐锋芒,配着那张宛如镌刻般轮廓分明的脸庞,更显寒气逼人,犹如森林中正锁定猎物的狮子,令人全身发寒。
三名男子连连喊:“是是是,时总教训得好!”
“滚!”时遇潇洒的甩甩手,低吼了声,三名男子如鼠见猫,惊恐万状的踉踉跄跄跑了。
时遇本想转身往前走,出口处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几名男人手里举着火把,那气势像在追寻着什么。借着火把的光亮,看到五六个男人,个个面露凶色,举着火把走在最前的那名男子厉声道:“出来,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我劝你还是乖乖出来,再不出来,被我抓到下场只会比死更难堪。”
时遇正想会一会到底什么人,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在他的地盘撒野了。眼神一个流光翻转,眼角余光瞥见离他不到三米远的黑暗角落里躲着一名女子,因为太暗,看不清楚女子的模样,但女子的眸光却像黑曜石般璀璨,她的视线紧紧的盯着他看,四目在黑暗中交织在一起,那名女子居然很镇定的看着他,没有一丝惊恐,也没有向他求救的信号。
俩人心思各异,时遇想的是:“她躲在这里多久了,难道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躲在这里了?为什么会被人追赶?”不过,她的那份镇定倒是挑起了他的兴趣,嗯,有趣。
正在此时,噔噔噔,一双高跟鞋踩划破阴森森的地下停车场,因为太静,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刺耳,同时一道女声响起:“时遇,我看到你下来了,别想再躲我,今天我非见到你不可。”
时遇皱眉,那声音除了程如雪,还会是何人?真是粘人,再瞥向黑暗中的女子,他嘴角一挑,嘿嘿。
江零露正想着希望他不要走过来,可是,老天爷总失灵,不想什么就来什么,只见他正迈腿,那方向是朝她走来……
他身影一晃,竟然就窜到她身边,吓得她差点尖叫出声,好在他适时用手捂住她的嘴。空间本来就狭窄,如今再加上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呃,因为空间太小,俩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随意一动都能摩擦到对方,而他的手还掩住她的嘴,他的呼吸深深浅浅的喷洒在她的脸上,他的男人气息全数将她包围,她的心尖不自觉的被掀起涟渏点点,那画面太过于震撼,怎么看都像有JQ的狗男女。
江零露感叹她的人生太过跌宕离奇,前一秒还在为生死而奔跑,下一秒居然落在色狼手里,她英名一世的江记者,难道就这样贞节被毁了?如若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混!
女子的声音又不停地响起来,夹杂着愤恨,不甘,在这安静的车场里异常响亮。
“时遇,你混帐,你出来!”
“我知道你一定在这里!”
“我保证,以后你和谁在一起,我都不会争风吃醋,只要你别再躲着我。”
零露嘴角露出讥诮,对视面前男子的眼里都带着满满的嘲讽,虽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女人的直觉,绝对是他,极小声地喃喃喃:又一个陈世美!
虽然光线很暗,但时遇还是捕捉到她眼里的鄙夷,且听到了。
也许是听到声音,举着火把的人走了,然而踩着高跟鞋的女子,脚步声却步步离他们所在的角落紧紧逼近,噔噔噔,2米,1米,0.5米,就在还差0.001米的距离时,江零露只觉眼前被一团黑物遮挡,一片柔软的唇落在她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