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晚,也就是小年。吃汤圆做粉苏(炒米饼),是小时候妈妈和奶奶都在张罗的事。我也煮了汤圆做早餐,毕竟阿婆以前就说过,吃了年晚䉽,就百无禁忌。
小年的前一晚,本市的乡里吃年饭聚餐,强叔问我要不要回去看看回龙庙,说那里是我读书的地方?我没有正面回答。然后他说起我写过的阿公阿婆的文,跟我说起了乡愁。可乡愁对当下我来说有点奢侈了,不是吗?我没有,是真的没有。自从阿婆离开后,我再也没有了要回去的念想。
而这时,简书也发了个解锁我前几年写的过年前急切回去看阿婆的小文。读着文,可以感受当时的急切。可如今哪里还有因想回去而带来的急切?
乡愁究竟是什么?想想从小到大,我朝思暮想的都是那屋那树那山那水,我以为那是乡愁。每次回去的急切,归心似箭怎可形容,我以为那是乡愁。每次回去后又不得不走时的依依不舍,眼角偷摸着渗出的泪水,我以为是乡愁。
可阿婆不在了,我急切啥?如果不是强叔提起,我连回去的想法都没有。是压根就没想起那山那水那屋那树。乡愁?乡还在,可我没有了愁。原来我的乡愁是你啊,憨婆仔。
年晚,你还会做甜䉽,做粉苏吗?你不在,那乡里也不会再有炒米香气弥漫,我也没有偷吃你的红糖的机会了。可我根本就不想吃红糖。原来,我一点都不馋。
你不在,那屋不再是家;你不在,粉苏的甜香也不再有诱惑;你不在,飞来寺回龙庙也只是一寺一庙。你不在,那山那水那屋那树也就是那山那水那屋那树,再也没有了我眷恋的样子。
所谓的乡愁,原来在我这里竟然这么虚假,假得我都不屑于去掩饰了。没有了你的乡自然就没有了我的愁,多直接。毫无牵挂原来是这样的。
是的,我曾在那里撒泼打滚力战群英;我也曾在那里为了上学嚎啕大哭据理力争;我也曾在那里和木来因等待未归的爸妈而肝肠寸断;我也曾在那里追随阿公翻山越岭地采药救人。
那里有我最原始的恐惧,也有我不知天高地厚的冥顽;那里有我入骨的思念,也有我冷眼旁观的无情;那里有我最初的光宗耀祖努力的理由,也有我歇斯底里的不解与愤怒。
乡愁也许就是这些组成的吧,可没有了你们,这一切都随风消散,连痕迹都没有了。我的心湖连掀起一丁点涟漪的波动都没有了。